不能想象彼此的模样
可我们面容相像
说互相学不会的话
可我们血脉相通
你从没唤过我的名字
尽管你赐予它第一个字
你不知我哪年高过你的肩膀
尽管你夜复一夜地
数着我圆圈相叠的年轮
我欢喜着称每一个老头为爷爷
却在第一次见你时哭成了泪人
铁青着脸的屏幕
是通天之河又是横亘的山
可望而不可即
摸不到血液和姓氏的温度
你问廿年未见的儿子——
指着我，那人是谁？
你没说这个孩子这个闺女
你是说那个人
二十岁以前的我
不该是你欢喜又无奈的小尾巴
被你牵着下下象棋，溜溜弯
消磨一下午的时光吗？
可二十岁的我才第一次见你啊
山冷水冷
数不出你说的驴马几只，麦田数亩
天远地远
梦不到我住的路遥海远，戈壁苍茫
三千公里路吹干长夜的泪
熨平起伏的心
拥抱不到你
那么，你会不会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想念
一个从不谋面的人
尽管我如何也不能想象
你日常的模样你住过的地方
你常吃的菜和你爱喝的酒
可我总是想念你
我的贾老头
别人口中的爷爷
背景：
这个故事源于几年前的春节，我们和老家爷爷奶奶第一次视频。由于种种原因，我们二十多年没回过老家。二十岁的我从没离开过新疆，而年过七旬的爷爷也从未出过河南，我们甚至想象不出彼此生活着的地方是什么模样，可当我看见屏幕里银发稀疏的爷爷伏在桌前，指着我问“那人是谁？”时，我的眼泪汹涌而出。我知道，那是血液的缘故，尽管我们从不曾谋面。
我把这首诗发给姐姐，她许久不回，哭了。她说她感同身受，她是见过爷爷的。我把这个故事说给你，愿你不会感同身受，愿你正承欢膝下。
作者信息：
贾凤华（阿庐），女，现为北京某出版社图书编辑，理想主义者，热爱与文字和图书有关的一切，矢志成为作者型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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