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龙脊，算不上看过真的桂林山水
谭国伦
一
每一个去过漓江的人，都会兴奋地说见过了桂林山水。其实，这是非常狭隘的说法，没有到过龙脊，没有看过龙脊梯田，算不上看过真正的桂林山水。到漓江，看两岸青山，山美水美，沿岸曲曲折折的山形，倒映水中，山在水里，水在山上，山美水美融合一体。应该说这叫漓江山水。
在桂林市的文化旅游发展中，除了漓江山水这一名扬天下的品牌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被誉为“世界一绝”的龙脊梯田。只有游览过漓江山水，欣赏过龙脊梯田，才算是看过真的桂林山水。
龙脊梯田两千年，漓江山水天下传。这两大旅游品牌支撑了桂林市旅游业的整个天空，在桂林桂满城花香中，“桂林山水”誉满神州。漓江山水，并不等于桂林山水。
二
龙脊梯田究竟有多美？诗云：春夏秋冬美不同，早中晚景美其中，雨雪晨雾千百态，稻花香远傲苍穹。
春天，续水以后的龙脊梯田，水漫田畴，如一串串银链缠绕山间，既纯净又清新，在蓝天映照下，如白云拼接，如水墨山水画卷，呈现江南的水乡梦境。阳光照耀下，田边地头绿草茵茵，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远处房前屋后，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银白的李花、粉白的杏花点缀山间，阵阵花香袭人醉，飘荡在龙脊的云雾里，繁花似锦，诗情画意，壮乡壮锦，成为八桂大地的华彩篇章。
夏天，稻穗颜色变得更深了，龙脊梯田如同一层层深绿的地毯叠放在一起，在微风的吹拂下，泛起层层绿浪清波，稼禾吐翠，似排排绿浪从天而泻，席卷山河。姑娘们穿着传统的服饰，唱着当地的歌谣，在田间劳作，如夏花织锦。
秋天，则是龙脊梯田最美的时节，这个时候的龙脊梯田犹如金色的海洋，山风吹来层层稻浪，像座金塔顶玉宇。喜悦溢满龙脊人的笑脸，梯田一层层如同温柔起伏的金丝挂毯平铺，抒写了一排排丰收的诗行，那是收获的波浪，那是幸福的金光，成为八桂大地上最雄伟的乐章。
冬天，如果去看龙脊梯田，不妨找个雪天。雪兆丰年，若环环白玉砌上云端。雪后的龙脊梯田，一层层都是雪白的棉被，错落有致地覆盖在山脊上。这里的一切都变成了银色，无疑是给喧闹的生活带来了一处平静，远远的望去，看不到尽头的梯田，更如同一排排雪白的琴键，在大地弹奏起梦幻乐章，那是对来年生活放飞的新希望和新梦想。
清晨，炊烟和晨雾一起，掩映龙脊梯田，山下还是云雾笼罩，山上也是出水芙蓉，清新亮丽，朝阳如万道霞光，慢慢揭开龙脊神秘的面纱。日出惊山鸟，梯田弯弯曲曲，鸡鸣、虫鸣、鸟鸣、混着人畜嘈杂声，和着溪流声奏响晨曲，开启一天的美好时光。中午，阳光直射，龙脊梯田像一个纯朴的壮乡汉子，裸露着赤色的臂膀，浑身都是坚实的肌肉，那是劳动的景象，那是勤劳的本色。傍晚，夕阳为龙脊梯田洒下金色的晚霞，龙脊梯田犹如一个纯朴含羞的少女，披上了朦胧的面纱。
如果去看龙脊梯田，不妨等个雨天。雨中的龙脊梯田，满山都是音乐。斜斜密密的雨丝，清清雅雅的雨雾，把龙脊梯田制作成了一幅巨大的丝网画；雨雾缥缈，又像是版画家制作的一幅版画，如链似带，为古老的梯田标注入迷人的神韵。
四季之美，是龙脊人奔向未来生活的和谐乐章；岁月之美，是龙脊人勤劳致富的幸福歌唱；气候变幻之美，是龙脊人渐行渐近的梦想。
三
龙脊梯田，美在壮观。
很多人都见识过梯田，像龙脊梯田面积这样之大，这样壮观的，还是绝无仅有。从桂林市区出发，经过龙胜县城，80公里后，就到了龙脊镇平安村龙脊山梯田，这里海拔在300米到1100米之间，坡度在26到35度之间。从山脚到山顶，山脊柔和，梯田盘旋，重重叠叠，弯弯曲曲，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天梯，缓缓地向田边展开，起起落落覆盖在山底山腰山顶，如织锦气势恢宏，如彩绸铺天盖地，好不壮观。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被这样壮观的景色感到震撼，怪不得龙脊梯田被誉为“世界一绝”！
放飞无人机，高空鸟瞰，龙脊山如同一条长龙一样腾跃在桑江之畔。一种叱咤风云的野性力量，高傲地俯视苍穹。秋天的龙脊梯田如同一片片金色的龙鳞，纵横交织，山脚下的江水，如同银色的龙须一样，盘舞在龙脊；续水之后，龙脊梯田闪着银光，这片片龙鳞又变得晶莹剔透，鳞片飞舞，那是长龙在放飞新的收获，把龙胜人的梦带给未来，带到复兴的路上。
有人专门去龙脊梯田数过，从山脚到山顶，龙脊梯田最多的就有150阶，如果在山脚下抬头，一眼压根儿就看不到顶。龙脊梯田蜿蜿蜒蜒，每条阶梯都不一样，大的可能有几亩左右，而小的不过几平方米而已。被大山拥抱、被水光映照、被云影拂弄、被空灵天阙。一田一田地排列组合在龙脊上，磅礴壮观，气势恢宏。
让人想象不到，开凿这些梯田的时候，是多少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上挥汗如雨，原始的农具喊着劳动号子，唱着壮乡情歌，是怎么样盛大的场面？但是现在人们能够看到，丰收时节，龙脊人走进田里，驾着那一台台小型农机具，一畦一垅地忙碌，在四面八方的游人见证下，开启丰收的锦绣。
四
龙脊梯田之美，美在智慧和文化。
“十山九不平，西北东南倾。云开十万牛，九万岭越苗城。”这首诗简要概述了广西地理特征，山多山高。地势从西北向东南倾斜，云开大山、十万牛山、九万大山、大苗山、越城岭等大山遍布八桂大地。人们生活在这大山里，要生存怎么办？勤劳的广西人一代一代地开凿人工梯田，这一开就是2300年，以元朝大规模开凿的龙脊梯田而著名。好像这里原本平地，人们一层一层堆积，堆金砌银，盘盘相扣，按照线型结构和自然美感，进行了行云流水般雕琢，潇洒流畅，成为“惊世杰作”。
如果说，旅游风景美除了自然风光元素之外，更多的元素来自于旅游规划设计大师，而龙脊梯田的美除了自然风光之外，那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力量，秦汉时期，梯田耕作方式在龙胜已经形成。唐宋时期龙胜梯田得到大规模开发，明清时期已经达到现在的规模，这里就是世界梯田的原乡，形成了独一无二的梯田文化。
龙脊梯田风景名胜区是一个以梯田稻作农耕文化为主体，集自然景观与少数民族人文景观相结合的风景名胜。平安壮族梯田如“七星伴月”，梯田线条秀美流畅，如大自然的琴弦一样起伏悠扬；金坑红瑶梯田在群山环绕之中，酷似巨大天坑，梯田气势雄浑磅礴，红瑶风情浓郁；古壮寨梯田如同树木年轮，一圈一圈环绕大山，村寨吊脚木楼也依山而建，被梯田一层层环抱，山寨与大山融为一体，古朴清雅，画意悠然。
梯田处处有，可像龙脊梯田这样大规模集中实属罕见。从流水湍急的河谷到云雾缭绕的山巅，从万亩葱茏的密林到势必陡峭的山崖，垂直高度五六里，纵横延伸七八里，有泥土的地方都被开成梯田，规模让人叹为观止，让人想到什么是愚公移山？这就是愚公移山。
生活和艺术是相通的，每处梯田都是曲线流星，动如流波，似彩带似金缕。如同给大山镶嵌了金边，装了华彩。如诗如画，节奏和韵律随千年的风雪飘舞，随大地脉动而传唱。开山造天的祖先们当初绝对没有想到，他们用汗水开出来的梯田，竟然成为让后人景仰和欣赏的伟大艺术杰作，连同古风古韵的吊脚楼、吟唱不绝的山歌、朴实的民风，酿香纯美的水酒，和高山、森林、云海、稻香一起凝聚成世界梯田文化瑰宝。
五
龙脊风光，山水粮仓。龙脊梯田还美在实诚。
龙脊梯田满足了无数游人的眼福，也养育了一代代龙脊本土人。这里民族特产如同龙脊梯田一样熠熠闪光，丰富人们的视觉，甜美人们的心灵。
有水为田，无水为地。龙脊梯田以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冷暖空气交替影响，四季分明，雨量充沛，有机含量高，日照短，温差大的地域特点。勤劳善良的龙胜各民族人民，利用这独特的地理环境在这片土地上用自己的心血和汗水，创造出辉煌的财富。贡献出无数香醇的稻米之外，还用智慧精心培育和酿制了龙脊辣椒、龙脊云雾茶、龙脊水酒、龙脊香糯四大特产，人称“龙脊四宝”。您随意入住到哪个农家院落，主人都会热情招待您，并拿出“龙脊四宝”让您一饱口福。
龙脊辣椒香又辣，大而肥。这里的辣椒果皮深红、邹缩密集、果实紧凑、个长肥厚、风味独特。山歌里唱到：龙脊山上龙脊辣，世间珍品也有它，妹妹只在屋里种，又辣又香哥哥夸。
龙胜龙脊地灵红糯洁白如玉，香气浓郁。糯米制成的各种食品柔软，粘性强，如蒸之糯米饭粒油光闪亮，香甜可口，挤能成团，放能膨松，软滑而带粘，口感好，气味芳香，故有“一田种糯遍垌香，一家蒸糯全村香”之说。《红楼梦》中，贾府门下黑山村庄主乌进孝敬献给贾府的红帖上，有“御田胭脂米”一条，仅有“二石”，非皇亲国戚不得享用。因为红糯并不是在每块田都能种的，海拔400—450米、高寒或半高寒山区、水肥地沃是必要条件。而这样的条件，只在龙胜有。
“龙脊水酒”取上乘龙脊糯米，酿造密封后兑冲甘泉而成。陈年窖酒，取糯米溶成一小团沉于坛底，此酒澄清见底，滴而成丝，喝了沾唇；其味芬芳蜜甜，极为爽口，许多不爱酒场的人也对其欲罢难止，被称为“东方魔水”。每年“重阳”，气候温和，酿制的陈年酒是难得的珍品。酿期半年称“嫩酒”，嫩酒其味如蜜，无后劲。封存一年为“老酒”，老酒开坛，满屋飘香。第一碗揭坛酒，总要先奉给祖先，不仅仅是孝敬糯米婆婆，更是对龙脊梯田的深深敬畏。人说龙脊十三寨人，肌肤红润，健康长寿，是常年饮食佳酿之故。
龙脊云雾茶园海拔高度在八百米以上，是形成高山云雾香茶的理想之地。清朝乾隆年间曾为贡品，石碑记载于龙脊村平段寨，以其优良品质，奉为中国二十八大名茶之一，记载于《中国茶学辞典》。龙脊云雾茶采用传统工艺制作而成，特有的色、香、味，含氨基酸、咖啡碱、生物碱等多种对人体健康有益的微量元素，是有益健康的天然茶中珍品。清道光元年诗人黎映斗作“龙脊茶歌”：春旗约略一千树，不减玉女仙人峰；气如芽开谷雨早，瑶童壮女争提笼……品尝似吸三江水，蒙山顶渚将毋同；世间幸无酷如唤，恐令贻笑山中龙。
富饶的大地，丰厚的物产，优秀的旅游胜地，带给了龙胜人幸福的生活。2019年底，龙胜人走出了贫困，奔上了共和国的小康之路。
六
去广西不去桂林，不算到过广西；去桂林不去龙脊，不算到过桂林。歌曲《我想去桂林》传唱了很多年，带给无数人前往桂林的向往。但是无数人只注意到了漓江山水，不曾注意到龙脊梯田。
只看漓江山水，那是没有真正去过桂林；只看龙脊梯田，那也不是真正到过桂林。漓江两岸的山是峭壁高险的，游人不可能上去，漓江的水也不能让游人嬉戏，漓江山水只能在“看”中用“心”感悟的，可以这样说，漓江山水是画中的“虚”景；而龙脊梯田，有山有水，是游人可以深入稻花深处，去亲吻和品鉴稻花芳香的，成熟的稻米和着山谷下的桑江水酿成独特的龙脊水酒，品茗出壮乡人生活好滋味，“悟”出龙脊才是桂林最美的山，龙脊梯田才是可以亲密接触到的“实”景。漓江山水是淡墨千秋画，龙脊梯田为轻弦万古琴。当您把漓江山水和龙脊梯田都看过了，在“虚”中悟“实”，在“实”中品“虚”，虚实结合，才会真正享受到桂林山水的妙处，才会体验到什么是真正的“桂林山水”。
作者简介：
谭国伦，原名李国伦，笔名蓝玉，原籍四川绵阳，少年时迁居河北文安，中学毕业后从文安入伍。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北作家协会会会员，武警某部新闻干事转业，现供职于河北廊坊日报社。先后在《人民日报》《中国扶贫》《解放军报》《中国青年》《中国妇女报》《人民公安报》《法制日报》《人民武警报》《橄榄绿》《辽宁日报》《河北日报》《广东文学》《西部散文选刊》《散文百家》《参花》《国防时报》等各级媒体发表过各类文字200余万字，先后获得市级以上奖励50余件。所著散文集《绿色的牵挂》荣获第二届全国武警文艺奖，散文《轻吻你疲惫的面容》荣获第一届全国武警文艺奖，散文《当年的自行车》荣获第五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散文《回乡的路》荣膺四川省总工会、浙江日报社、湖北省交通厅、绵阳日报社等全国四项大奖，编著散文集《城市的丰碑》、《让梦想在这片土地上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