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奥行迹（三）——莱茵河谷

懒是一种病，必须得治，终于恢复写游记了。

德奥行迹（三）——莱茵河谷

第一天在德国开车，前前后后四个多小时，真是有点累，更多还是紧张。幸好在夕阳西下前看到莱茵河，终点站博帕德就的不远了。静静俯瞰河谷和小镇，连绵的屋顶虽没有光，也很温暖，其中的一间，便是我今夜的“家”——一对老夫妇打理的民宿。小镇不大，很快就找到目的地。听过会说英语的老伯伯简单介绍小镇，我便抓紧时间闲逛去。小镇似乎是无人的，无人的街道，无人的公园，无人的河滩，就连教堂也是空空的，直到走进镇中心广场的餐馆，才遇到热闹。来到德国的第一顿正餐，混合烤肉牛杂汤，味道尚可，哪里都能吃到；倒是酒果然好，果香浓郁而富有变化，不愧是莱茵河的酒乡。夜色中的小镇更有人气，街灯下，小桌旁，酒交错，人相对，依然是安静的，没有任何喧嚣。安静，或许这便是德国小镇的味道。

一早醒来，老婆婆已为我准备好丰富的早餐，坐在阳光洒满的餐厅，真有一丝家的温暖。晨光下的博帕德，万物生辉，与昨夜相同的风景，却有着不同的感受，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份安静。坐上小镇边的缆车，随着视角的升高，越过葡萄园，越过高树丛，莱茵河的弧弯一点一点铺展在眼前，直到山顶观景台，回环成完美的“Ω”型，是最好的视角。穿过林间小径，换一个角度，一道湾变成了四片湖，也是好角度。风景是我们游客追寻的，这片山林可以给与的更多。两个骑山地车的小伙子和我一起上山，等我下山时，他们已经冲下去又上来了。上山时只看到河，下山时轻松，关注到更多，天空铺洒的阳光，湖水倒映的反光，交织着，让小镇博帕德的灰色屋顶白色墙面有着丰富迷人的光彩。

沿着莱因河自驾很爽，处处都是画，两岸的城堡、村镇、葡萄园，一处连着一处。一路上也有很多停车场，随时随地可以停下来，欣赏片刻。著名的罗蕾莱山岩不知不觉错过了，也不觉得遗憾，幸好小镇巴哈拉赫没有错过。石砌的城墙，高耸的塔楼，残存的教堂遗址，古老的邮驿客栈，终于有了些古镇该有的样子，这里也的确是莱茵河谷保存最好的小镇。我在这里找一种火葡萄酒(Feuerwein)，经过特殊的火烤步骤，会更甜。可惜找到问讯处才知道，唯一还在酿这种酒的“邮车驿站” 酒馆（Posthof）老板刚刚去世，这款酒也很难再找到。莱茵河谷是雷司令甜白葡萄酒的主要产区，最高级的是逐粒精选贵腐酒和冰酒，都是晚摘，都是甜口，但做法不同，贵腐酒是长满贵腐菌所致，冰酒则要等到零下七度自然冰冻才能采摘。可惜这两款酒都比较稀少，小镇上也没找到，只好在两家老酒馆各买一支逐串精选作为纪念。老酒馆都是好客的，一家帮我找到火葡萄酒制造的老照片，让我了解到火烤工艺的原貌。一家让我品尝今年新酒，与酒桶中倒出来的陈酒不同，酒色有些混，酒味有些淡，别有一番清甜。沿着莱茵河寻酒，对于基本不喝酒的我而言，实在是奇妙的旅程。谁让这段约二十公里的狭长地段Rheingau（莱茵高）是莱茵河上最著名的葡萄酒产区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可是我一向坚信的旅游态度。

开车继续向前，没想到在宾根小镇被警车拦下，当时真是吓一跳。漂亮的女警敲开我的车窗，看到我是外国人，严肃的脸上泛起笑容，一番对话才知道是我车开得太慢，导致小镇堵车了。赶紧一踩油门，赶往渡船码头。轮渡的时光短短，却满足了泛舟莱茵的小愿望，可以轻松地拍拍两岸风光。对岸的吕德斯海姆堪称莱茵河谷中心小镇，游客众多，几乎每条小巷都填满了人。我不喜欢喧嚣，抓紧时间穿过画眉鸟巷，跳上缆车才找回一丝宁静。缆车穿过连绵的葡萄园，驶向帝国纪念碑。象征德意志帝国的日耳曼妮娅女神没给我留下太多印象，偶遇的无伴奏合唱倒令人惊艳。此处轩敞，最宜远眺，山很缓，水很宽，田园成片，屋舍连点，不知不觉欣赏了很久。

旅游手册上记录的景点往往人满为患，吕德斯海姆便是如此，真正的好去处，需要更耐心的寻找。莱茵河谷的最后一站我选在盖森海姆（Geisenheim）的约翰山堡（Johannisberg），其实离吕德斯海姆并不远。这里是世界上第一个雷司令酒庄，也是唯一一个只用雷司令酿造葡萄酒的酒庄。自在1716年富达修道院买下了这个庄园，雷司令葡萄开始遍布这片土地。这里更是晚摘葡萄酒的发源地，1775年深秋因为信使迟到，晚摘的葡萄上长满贵腐菌，修道院按照原本的方法酿造出的葡萄酒却有着独特美妙的口感。1776年4月10日，酒窖总管Michael Engert在葡萄酒酿制记录本上注明：“这是一种全新的酒！我从未尝过这种酒！”晚摘酒从此在约翰山堡诞生。山顶的古堡和教堂被葡萄园包围着，仍是私人领地不得入内，但周围的酒庄、餐厅则是公开的，可以随意品酒观光。环着城堡转一圈，恰好是天然的270度观景平台。阳光从云层间透出来，把一切照亮，也照亮我舟车劳顿的心。心亮了，眼就亮了，被红色的屋顶照亮，被成串的葡萄照亮，被盛放的玫瑰照亮……更令人开心的是终于找到逐粒精选贵腐酒，为莱茵河之旅划上完美的句号。

80公里，8个小时，这一段路是莱茵河谷的精华所在。古堡林立，田园秀美，以其独特的自然风貌和历史记忆成为世界文化遗产。旅程可堪回味，如同这里出产的雷司令甜白葡萄酒，果香芬芳、甜味浓郁、可以珍存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