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尊重的万家姐
文/卫宇翔
一提起万家姐，就想起她家的鸡腿，年年到她家拜年都有鸡腿吃。记得开始是鸡腿放在碗底下要我吃，我不吃时，就瞪着眼睛拿着筷子几下把鸡腿拆开，放在碗上说:"吃、吃、吃、不吃留着做什么？”结果只有吃。后来每年拜年，姐干脆把鸡腿拆散放在碗底，面上是麺，筷子一动，全是鸡肉。吃后我就思考:为什么姐待客之道与众不同呢？一般人家待客，都是把鸡之类好吃的放在碗上显眼处，这叫做人，吃与不吃主人不管，反正礼节做到了。 四年未吃万家姐的鸡腿了。一想到此处，眼前就显现出姐姐明亮的眼晴，美丽的笑容，善良的身影，久久挥之不去…… 万家姐生于1947年农历11月26日，旧社会民不聊生，穷困潦倒。家中已有两个姐(包括抱养的姐)，加上这个姐就是三个，一是多了养不活，二是父母为了传宗接代，所以姐姐一出生才几天就被离本塆两里左右的万家塆抱养。时隔四年才生我，所以我和万家姐只有同胞姐弟的血源，没有一起生活过。所以称她为“万家姐"。 父母欠万家姐的，使她失去了母爱。万家只有养父养伯父和一个老奶奶，养父养伯父是俩个老单身汉(大概当时三四十岁左右)，只有由六十多岁的奶奶又当奶又当娘，对姐精心哺养。可喜三个大人对姐疼爱有加，不是亲生胜亲生。娘家取名"贤尔"，万家改名为"玉尔"。万家确实捡回一块宝玉，姐姐在风雨霜雪中长成大姑娘，孝顺懂事，勤劳俭朴，做事干净利索，内内外外一把手。生产队干活风生水起，挣分最高，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把三个老人照顾得服服帖帖。直到1965年老奶奶去世，都是万家姐当家操持的。 后来与姐夫万大明成家立业，从生产队到责任制，都红红火火，生产队当过妇女队长，大公无私，吃苦在前，被评为先进生产者。人性好，肯帮人，不管哪家有困难都伸出援助之手。姐夫的五叔去世后，也是姐和姐夫料理丧事，剩下一对儿女，姐姐帮扶哺育成人，姐弟俩人出嫁结婚，后来做房子，都是姐一手促成。 1978年任民办教师的我，中考被大冶师范录取，父亲刚刚去世，去读书，年事已高的老母无人照顾，不去机会难得，真是两难之时。万家姐和姐夫，听说此事，为我高兴:穷家终于有出头之日。马上跟我安排:两年师范，母亲的照顾料理由我们，零用钱由黄石姐及姐夫(抱养的姐)负担。 “危难之时见真情”。两年师范把老母亲照顾无微不至:缺粮送粮，缺水挑水，三五天来回一次。使我安心学习，直到毕业。 八十年代土地责任制，妻子和孩子都未分到田地，我户口也未在家，只分母亲一个人的田地，这么多人吃饭，粮食紧张。姐看在眼里心里在积极想办法，通过跟姐夫商量把离卫楼下塆最近的徐余记垴坜的4分地给我种，插苕种麦，每年光挖苕就一千多斤，解决我家缺粮的燃眉之急，直到1996年我队田地调整后才归还姐姐家。 2000年，大女儿考上重点大学，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尽了(包括苎麻、生猪等)，报名费还差1000元。窘迫之际，姐姐回来问:"卫都(女儿名字)的报名费凑齐了吗？"我说:"还差1000元，不知到哪里去借？"姐说:"不用借，我回去把生猪卖掉。""你帮我太多，你家一大家(这吋姐家有9口人)也困难呀！"“不说这么多，读书要紧。"姐姐坚定地回答。笫二天1000钱就送回了。姐姐真是我的福星呀！ 姐姐不但待人善良诚恳，而且处理问题站得高看得远，心胸开阔。1994年大外甥女香尔在汪仁中学开个小歺馆，与正在汪仁中学做房子的砌工罗雄江，一见钟情，想确定恋爱关系。当时大家都不同意此门亲事，因罗雄江离过婚年龄又比香尔大，香尔又是闺阁女。姐姐首先不表态，亲自过问女儿香尔后，得知他们是真心相爱，又了解到罗雄江既有上进心又有事业心，头脑灵活，建筑内行。毅然说服大家，同意这门亲事，成就了一桩美好的姻缘。姐姐未看错人，罗雄江从一个小小砌工，通过二十年的打拼，终于建成雄踞黄石的"雄博建筑有限公司"。 姐姐进入60岁后，三个儿子相继成家，两个姑娘也出阁，孙子外孙10多个，可以说儿孙绕膝，家庭兴隆，但她带孩子种菜园，哪家有事能做就做，婆媳融洽和睦。塆里红白喜事，能帮就帮，尽心尽力。2013年身体不适，黄石一医院一检查，心脑血管有毛病，住院10天。回后本应安心休息，安享晚年。但她闲不住，内内外外都要打理。只考虑别人，从不照顾自已。 2017年农历7月19日，乌云密布，峰峦低首，江河顿流，姐姐突发心肌梗塞，抢救无效，走完了他人生七十载辛劳而又辉煌的时光。“音容莫睹悲伤难禁千行泪，深恩未报哀痛不觉九回肠”，子孙沉浸在极其悲痛之中。 出殡那天，万家塆男女老少和亲朋戚友齐聚祠堂门口。操场路边空地的人比肩接踵，水泄不通，气氛庄严肃穆。鞭炮一响，冰棺起驾的那一刻，哭喊声，抽泣声连成一片，压住了哀乐声，车轮声，脚步声……来送葬的没有一个不泪流满面，悲痛至极。 听到这此起彼伏悼念姐姐的哭声，这才知道姐姐的待客之道为什么不同了，因为她待人真诚。她的真诚、仁慈和善心已感动了家乡父老，感染了她的子孙和亲朋戚友，得到了他们的尊重，得到了他们的敬重。姐姐呀！家有万金，过眼烟云。得到尊重，千金难买。想到这里，我止住了满脸的热泪，我为有你这样姐姐而骄傲，而自豪！
卫宇翔，原名卫才伸，湖北大冶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从事教育工作多年。一生坎坷，挑过江堤、围过冶湖、修过铁路、当过农民、做过莱农、卖过对联。现已退休，系西塞山诗社会员。闲暇时，写写诗文启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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