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香
何全民
山里很寂静，天微微透出一点亮光，胜男已经醒了，再也睡不着，因为脚疼得厉害。昨天她去山里采药，不小心被蛇咬了，肿得很高，伤口泛红。她用采来的中药简单地敷了一下，肿还没完全消去。 母亲很早就起来，为全家人烧早饭。母亲听到了房间有动静，就走到胜男房间，轻轻推开门“胜男，还疼吗？好点没？”胜男说：“妈，好点了，你不用担心。”母亲走近看了看女儿腿上的伤口，还是很肿。她心疼地对女儿说：“你好好休息，不要走动。”胜男说：“妈，家里米缸快见底了吧，过两天又没饭吃了，我想去挣点工分。”母亲一惊，声音立马大了起来，“傻孩子，你的伤都没好，怎么能去做工呢？”胜男慢慢下床，站起来说：“妈，没事的，就一点点痛而已，不碍事。爸身体不好，哥要上学，缺劳动力，不去做工，家里没得吃。放心吧，没事！” 母亲走过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胜男迅速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她拿起农具，朝生产队部门口走去。她在家里顺手拿了一本《三国演义》，在等乡亲们的间隙，看起了书。大概过了半小时，生产队长老尹走过来了“丫头，咋来得这么早？”胜男听到队长叫她，立马站起来，半开玩笑地说：“我想当积极分子，今天特意起个大早。”老尹看着胜男，好像有只脚不太灵便“丫头，你怎么了？”胜男说：“没事的，老尹叔。”“那好吧，你在这儿再等一下，我去村里转一圈，准备叫大家出工。”老尹说。 看着队长走了，胜男这才慢慢坐下。“出工了，乡亲们到生产队部集合。”队长大嗓门喊着。大约过了半小时后，村民陆续来到村部。来做工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男人，胜男在男子汉里面一枝独秀。这时，同村人来贵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胜男说：“我来干活呀。” 几位乡亲听到他们聊着，走了过来。同族兄长正强走上前说：“怎么啦？”来贵说：“那小丫头想跟我们男子汉一起挣工分。”正强说：“丫头怎么就不能干活？她也可以拿工分”。队长老尹看到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他带领大家一起出工。 虽是早上，但是农历七月的阳光并不温和，太阳照在身上，有一种发烫的感觉。因为腿脚不便，胜男慢慢落伍了。三喜走上前来“你的腿怎么啦？”胜男说：“昨天被蛇咬了。” 胜男跛着脚往田间走去。到了田间，胜男卷起裤腿，拿起镰刀，开始收割稻子。老庄稼汉干起活来很麻利，有些已经把她甩了一大截。 胜男虽然是新手，但她也一点都不服输，她一个劲地割稻子，汗水滴到眼睛里也不擦。为了赶速度，一不小心把手指划开了，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用嘴巴吮吸着手指，过一会儿继续干活，任由伤口继续流血。稻田里的泥浆沾在伤口，血慢慢凝固了。虽然有点疼痛，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她想早点把稻子割完，不要落下别人太多，争取多挣工分。 太阳慢慢升起，正午时分正是最热的时候。有一位乡亲实在受不了，隔一会儿上岸休息下，喝点水，有些人准备回去吃饭了。堂兄胜义看到胜男还在割稻子“妹子，你不回去吃饭了？”胜男摇摇头说：“我想再割一会儿，你们先回家吧。”最后大家都走了，只有胜男一个人在稻田收割。 正午太阳很躁，稻田里的水有点烫脚。又热又饿，胜男也不肯起来休息一下。虽然是新手，但她想在别人休息时去赶超别人。一会儿队长过来了，看着这小姑娘这么卖力的样子“丫头，你咋还不去吃饭，我看你真的一点不比男的差，我开始还看小你呢！”母亲在家等胜男回来吃饭，后来别人陆续回家了，女儿还没回来，母亲知道这孩子的脾气。她用罐子装好饭菜送到田间，看着女儿头也不抬一个劲地干活，心里酸酸的。母亲说：“孩子，你咋不吃饭了，我给你送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割玩，是不肯吃饭的，那饭总要吃的吧，快上来吃饭。” 胜男起来用衣袖擦了一把汗，然后上岸。狼吞虎咽把饭吃完了 “妈，今天的饭菜真香。”母亲用毛巾给女儿擦擦汗“孩子，吃慢点，不急不急，两下子就吃完了。你就不能再歇一会儿,哪有这么急的，别人都没来干活。” 下午两点多，村民陆续来上工了，刚才还在前面的老李，回家的时候超出一大截，现在没想倒反超他。老李走过来，他说：“小姑娘，你咋这么卖力呢？我一个老手都快赶不上你了。” “你这孩子，我算是服你了，我看你一个小姑娘顶半边天。”这时，队长过来了，他看到胜男割下一大片，他心里有数了。天快黑了，快收工吧，队长说了几句：“天很热，大家辛苦了。今天特别要表扬的是胜男，开始连我都小瞧她了，没想到她不比男子汉差。今天我做主，决定参照男子汉算工分。” 底下有些男子汉嘀嘀咕咕，不太服气。“她割的稻子，你们心里有数。除了中午吃点饭，其他时间都没休息，你们有谁在。”队长说。大家都没吭声，陆续回家了。 稻子晾晒了一天，第二天村民们准备去收稻子，挑到晾晒场加工。嫂子出工帮忙挑稻谷，两大捆稻谷足足有一百来斤，胜男慢慢蹲下，咬咬牙，一口气把稻谷扛在肩上。嫂子试着去挑，开始站立起来有点吃力，胜男帮忙放到肩上。嫂子在前，胜男在后，走在狭窄的田埂上。走了一段，嫂子有点吃不消，就在田边休息下，胜男也歇息下。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嫂子滑了一下，人也翻到田里了。胜男赶紧下去拉嫂子，嫂子身上都是泥巴，胜男叫她先回去。胜男挑着稻谷回家后，再回头帮嫂子挑。 收拾完稻子，太阳也快下山了，天边泛起了红色的霞光，空中弥漫阵阵稻香。
何全民，网名楚风，1979年出生于麻城，湖北师范学院毕业后在浙江衢州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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