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土地（外二首）
每次挣扎着走出机器的喧嚣
总能看见一些平原
那些母亲铺平的土炕
曾经安放过无数的梦呓
一些隆起的丘陵，像母亲的乳房
喂养过多少村庄
那些曾经用生命换来的田亩
是父亲的命根子
长出过多少金子啊
如今弃如敝履
如同餐馆里的一块抹布
拧出的泔水
是土地的眼泪
诗行一样葱茏的秧苗死了
换之以蓬蒿，荒芜
大片大片的丰腴
成为白癜风，成为一块一块小广告
张贴在身体上和龟裂的砖墙上
土炕凌乱，乳房干瘪
土地像绝经的妇女
不再生育
一粒掉落的稗子
像一块从山顶呼啸而下的岩石
振聋发聩
村庄
一群低矮的土房子
像一个肿瘤堆积在岁月深处
瘦小的藤蔓
是曲张的静脉
蜈蚣般爬行
阿婆拎起一桶衣服
在浑浊的水塘边捶打生活
汗水把阿婆的白发沾在脸上
捋不清哀愁
儿童跟一条小狗玩耍
他们有共同的母语，乡音
此刻母亲在遥远的流水线上
用夹生的普通话和蹩脚的英语单词
费力地跟机器交流
村庄太过宁静
让人想起聋哑的老叔父
除了口袋里几枚硬币的响动
发不出任何声音
集市
没有人头攒动，没有人声鼎沸
乡村的集市
安静中透着寂寞
像古老的书斋
脸盆，水桶，拖把，农具
猪肉，鸡蛋，萝卜，白菜
清清简简的日子
缺少买家
老人们在一张旧桌子打麻将
四四方方的小城池
把悠闲团团围住
海底捞月，杠上开花
不过是生活的彩头
只有到了年关
热闹才会聚集
家家户户都挤到集市上来
交换节日的快乐
李咏成，1964年4月生，湖北武汉人。华中科技大学工学学士及工程硕士。先后在工厂、党政机关及媒体工作。曾获中共中央宣传部与全国政协办公厅联合授予的“全国政协好新闻”作品奖。目前任职湖北师范大学文理学院。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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