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屎风波(小说)
文/黄双凤
秋夜，天高气爽，徐风阵阵送来花香。月光如洗，窗外的一切好像披上了银纱，显得格外清幽祥和宁静。 窗内，屏前人似玉，指尖语如花：优雅的菲菲，挽着丸子头，穿着真丝的薄纱睡袍，轻盈的敲着键盘，那种惬意似神仙的感觉藏于眉心，好不自在快活。 然好景不长，近日不知哪来的野狗，彻夜狂吠，令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仅至有人气得赤溜溜爬起，扯着破锣嗓子乱骂一气。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菲菲从动画制作中惊醒，她揉着发涩的美眸，按着太阳穴，踽踽渡到客厅。 "谁？”菲菲壮着胆子，皱着眉头嘟囔着，"都三更半夜了，敲什么敲?”正当她伸出手去开门时，猛然想起几年前的一桩事来。 也是深夜，急切的敲门声捣鼓着耳膜，就毫不迟疑"哐"的一声拉开门，瞬间涌入四五个年轻女子，菲菲一下子瞪大眼睛，何方神圣？竟千万喜悦，笑靥如花，毫无违和之感。看：奔厕所的、找茶杯的、啃苹果的，天！那份惬意如宾至如归。 "你们这是…""啊，我们刚从灵隐寺下山，师傅嘱咐我们来救人，说你最近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菲菲心脏"格噔"一下，顿时停了半拍！ 于是几个人一下子围垅来，七嘴八舌不停口，赶快将家中贵重之物或时髦衣服，拿到庙里去求佛消灾。 菲菲到现在才缓过神来，好家伙，来者不善，脑子里剧烈思考着，这深更半夜的，如何是好？ 目光一闪，狗屎糖？姑娘刚快递回的。她马上灵机一动，一边分糖一边胡诌，真巧，我那公安局付局长的老公，明天正要去庙里烧香呢。还强调说老公马上就到家了，大家碰碰面吧！哈，全吓跑了。 当菲菲一把将门关上，紧紧按住那颗狂跳的心时，突然门外传来狗的狂吠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哎哟，野狗，吓死我了！”“妈也，我踩到狗屎了，好臭！"“恶心死了！你瞎狗眼了？”嗲声嗲气的令人恶心至极。 菲菲顿时心中一乐：哈哈，衣服没骗着，却沾上了狗屎味，活该！”接着嘴巴一撇：哼，玩我？真是瞎了狗眼！ “我我…我的，到底是谁？”菲菲有些按耐不住，"不说不开门。" "二楼喜姐，快点？"“哐"的一声，一脚踩出去。"别…哎哟，踩狗屎了也！“ "啊？狗屎？妈也！”脚下一滑，差点跌倒，菲菲一下子怒发冲冠，"谁那么缺德，狗屎拉到门边？”连忙在地上猛擦，无奈又臭又粘，抹在脚上甩都甩不掉。 “哎哟，越抹越臭，”喜姐掐着鼻子直叫：“就是怕你踩了，你还真的踩了。” 原来喜姐因扁桃体发炎发烧，声音沙哑，才打完点滴回来。路过菲菲门前，发现一大堆狗屎，好心提醒，谁知弄巧成拙。气得菲菲一跺脚："找到那死狗，非剥了它的皮不可！” "对，找他们去，”热心的喜姐顾不得身体虚弱，指了指楼上。 “啊，楼上又有狗?难怪每夜吵死人。”一想到自己曾被狗咬伤了膝盖，之后见狗就怕。好在原来四楼杨老师那漂亮的白毛狗，一尘不染，高大威武，可从未见拉什么屎？总见她每次溜狗，拽着狗绳，提着小桶，死盯着狗屁股…笑煞人了。 "对，就是那乡下人买了杨老师的房子，又转手租出去了。” 瞬间来到了门口，菲菲紧张的敲着门，这扯皮拉筋的事还是头一回，心里哆嗦着呢。 “打搅了，你们家养狗了？”门开处，胖得有点变形的女子，缩着脖子，漂亮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瞄着她们，一声不吭。 "养了，咋的啦?”什么口气，菲菲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眼前的男人，只见他黑黑的肤色爬满了蜘蛛网，瘦瘦的身材有些猥琐，年龄约莫五十岁左右。心里嘀咕着：天，这二位是夫妻还是父女？ "关我们什么事？”男的一句顶死你，"我家两条狗，每天早晨放出去屙的。” 什么，还两条狗？菲菲脱口而出："难怪那么多狗屎也，吵死…”想起来就来气，每天做饭或吃饭时，眼前常晃动着臭气熏天的狗屎，困得要死，狗却夜夜“笙歌”，想想是啥感觉！难怪左邻右舍都在谈论狗屎，有的气得要举报呢！ “你看见我狗拉的？嗯？证据呢？”一句话呛得人出鼻血！ “怎么这样讲话？嗯！能道我每天去守着你家狗拉屎？” 他满嘴喷着白沫：“没看见怎么赖我家狗拉的，外面狗多着呢？" 这人要是一横起来，就满嘴跑火车：谁溜狗爬高楼去别人门前拉屎？不是找揍？菲菲气得干瞪眼。 喜姐连忙补上一刀：“二楼门口一大堆尿，三楼一堆屎，还被晚自习回家的伢子踩了一脚，摔了个脸朝天，找你吵架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冒看见别乱说，我的狗不乱屙！”天，他还振振有词呢。 气得菲菲胀红了脸："我在这儿住了好多年了，哪见过楼上楼下都是狗屎？你才来多长，搞得臭气熏天的。” “说话要讲证据的，住100年也没用。真是我狗拉的再说。”那口气啊令人翻白眼，再看那旁边女子，低着头哑巴似的，一撮短发遮住了半边脸，好象见不得人似的。 “还不认账，狗绳也没，走到哪屙到哪，文明卫生意识有没?” 喜姐说："狗屎拉了，铲了不就得了？美国总统奥巴马也铲狗屎呢，充什么贵人？" "得了得了，养个狗遭人怨，欺负新来的是不是？我可是本地人哇，从没怕过谁！哼！”说完眼一瞪，底牌亮的好快！ 倒霉，这就怏怏不乐的下了楼。喜姐突然神秘的说：“男的外出做生意，女的在家养两条狗，啥玩意儿？能道是金屋藏娇？"说罢嘴一撇。瞬间两人脸上露出鄙夷不屑之色。 唉，这讲究卫生、精神文明和竖新风，国家都普及教育了。是啊，有的人脑子进水了，冥顽不化。 望着门口那一大堆屎，菲菲皱着眉毛，睡意阵阵袭来，真想马上洗了睡。心里想着，明天得起早些，去铲狗屎，免得别人踩了。 咦，门口突然传来沙沙之声，菲菲睡意顿失："妈也，今晚又闹什么鬼？“ 喜姐？她一把拉开门，心底一热：只见喜姐正爬在地上，那鼻子再近一点，就会沾上狗屎了，只见她不停的铲着狗屎，旁边还放着一大桶水。 菲菲被喜姐感动得一蹋糊涂，望着喜姐那残缺不全的身体，还整天乐哈哈的替别人着想。谁曾料到，她可是患了乳腺癌做过切除的人啊！顿时，觉得喜姐如一朵开放的茉莉花，清香四溢，香满人间。 的确，每个人都象喜姐，把爱献给人间，世界该多美好！ 菲菲情不自禁的转身进屋，拿出拖把，使劲的擦起狗屎来… 翌日，昨晚为那狗屎折腾了一夜，菲菲竟一觉睡到太阳晒破了屁股，醒来只听楼下人声嘈杂。 "哎哟，不知美女主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抱歉！”菲菲冲着志愿者们笑道。 "就爱耍贫嘴，才几天，就这多狗屎了。"主任说着皱了下眉头，拿着扫帚一指"你这组长是…”正说着，突然菲菲尖叫起来："狼…”一下子朝主任扑过去，差点儿把她撞倒。 一头狼似的大黄狗从菲菲身旁窜过，往前奔去，紧接着那水桶样的女人出现了。 "你养的狗，？这些狗粪是?”主任伸手就拦住了她。“不…是…”她依旧低着头，心虚的抬了下眉，“不养了，送回去。”说着加快脚步绕了过去，落慌而逃。 "咦，好年青啊，”喜姐插了句，"哪晚灯下没看清，不到20岁吧。” "父女？”"父女租房干吗？妈呢？租这贵的学区房养狗，比别人高几倍呢？" "真是奇葩！"大家挤眉弄眼，脸上布满了暧昧之色，继而吱吱的笑过不停。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大黄狗走了，涛声依旧，菲菲又开心的坐在电脑前爬起格子来。 突然楼上传来"哐”的一声，紧接着一声长长的尖叫，象是破门而入。那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和恶毒的咒骂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咚咚，”急切的敲门声夹杂着喜嫂的叫声，菲菲一把拉开门。 “真的出事了！”“果然养的小三！”她俩不约而同抢着说。 原来为了取悦那小三，才买了几条狗。没想到这狗拉屎，竟掀起轩然大波了！ 突然，一阵嗵嗵的脚步声由上而下，继而门被捶了几下：“救命、救我…"那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 她俩迅速交换了下眼神，“呼“的一下拉开门，瞬间一个身影闪进屋，扑进菲菲怀里，门火速被关上。继而又从楼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咒骂声。 菲菲她们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倾听着。这伙人一出楼门就惊叫起来：“咦，人呢，果快不见了？”“跑不远的，追…” “慢着，这里藏有猫腻…”那老板娘朝菲菲的房子使了个眼神。 屋里人一听，心一下子提到嗓眼了，天！莫非？菲菲一把拖着张红藏到了床底下。 一个男人的声音：“对不起，麻烦了。你看见有个女的跑下楼吗？” “扯皮拉筋的事，躲都来不及呢，谁管那些破事儿？”还是喜姐反应快。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这人跑到这儿没了，又没长翅膀，说不定正藏在里面呢。”不愧为老板娘，说话一针见血。 "嗵"的一声，喜姐一下子拉开了大门，菲菲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进来看哈，人在，请马上帶走，我也奉陪到底。这要杀要剐的，随你们便。不过，得经过法律，动私型是犯法的。若无人，我丑话说在前…”喜姐顿了顿，“这私闯民宅、还非法入室搜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们看着办吧！” "岂敢岂敢，只是问问，”男子一叠声的说。一直没说话的妹妹这时发话了："对不起，打搅了。不过，那女的真的很下贱，正事不干，去当小三，不是什么好东西，正经人是不会去同情婊子的。”你听听，这窝藏婊子你们充什么好人？ 菲菲终于忍不住了：“是啊，哪个猫子不吃鱼，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处留情。有板眼的老婆，最好管往自己的老公啊。”说完，就"啪“的一声关了门，那伙人识趣的溜了。 大家这才缓过神来，再看那小三张红，只见她浑身颤抖，头发蓬乱，白净的脸蛋多了几道抓痕，被懊悔的泪水涂成了大花脸。 孩子哟，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人生有多少条路，这条路是万万走不通的。这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奇怪，她们咋找到这儿了呢？”喜姐奇怪的喃喃自语。 原来有一天，张红溜狗时，狗正翘起后腿准备拉屎，张红回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天！老板娘？吓得她踹了狗一脚，一下子躲到树背后。 当天晚上，男的一夜未归，她心中一急，拿起电话就拨，竟是个女的接的，吓得她“卡"的一声关了手机。 一连几天，男的再回来就心事重重，令张红心中忐忑不安，她真想结束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今晚，当她电话里听说那男的喝得烂醉如泥，顿时脑子一热，拿起背包就往外冲。刚探头就发现门外站着老板娘他们，就猛的缩回身子，慌忙去关门。只听“哐”的一声，那一脚好重，几个踉跄，“咚”的一声四脚朝天，鼻子也被撞出了血，瞬间就被抓住头发往房里拖，骂声不断。 她拼命挣扎，用了吃奶的力气从地上抬起头，右手死死抓住那揪着头发的手，指尖仿佛剜进肉里;左手死死抓住门框不放，那五十多岁的老板娘也喘着粗气。必竟张红年轻，一跃而起，一口咬向她手背，瞬间手一松，由于用力过猛，一下撞倒身后的妹妹。唯独那妹夫没敢动手，见张红夺门而出，男的碍于面子，不敢追。待姐妹俩从地上爬起再追，张红已下去几层楼了。 “姑娘，别再糊涂了，即使你被人打残了，也没人同情你的。人们认为你的行也像“狗屎”一样，臭不可闻，被世人唾弃的。” “对哈，将心比心，要是你爸跟了别的女人，想想看，你妈和你该多伤心。” “对，他们也有孩子吧，可怜！”喜嫂菲菲她们不停的劝说着。 张红迟疑了一会，咬了下嘴唇，嗫嚅的说：“回家…”“对，回家，趁着外面什么都不知道，将来也好做人。” 乘着夜色，树影婆娑，菲菲自告奋勇，开着私家车，喜嫂挽着张红的胳膊，旁边搁着一大袋好吃的零食，送张红姑娘上路了。 月朗星稀，华灯闪烁。刚开到十字路口，真是冤家路窄，与一辆白色小轿车不期而遇：怎么又是他？面目狰狞可怕，死死盯着张红。慌乱之中，菲菲急踩油门却误踩了刹车，“吱”的一声停了。眼见男的拉开车门，就迫不及待往下跳，急得菲菲冷汗直冒。多亏喜嫂一叠声说：别慌…别怕，冲过去！” 眼看男子要冲到车前，“嗵”的一声，车子终于启动了，吓得那男人往后一仰，四脚朝天。待他调车再追，已不见踪影。 再看那张红，只见她双手冰冷，死命抓着喜姐，紧张的差点晕过去。 然一切过去了，结束这扭曲的人生吧！张红抬起了头，她再也不会稀里糊涂的生活，而是双眼直视前方，前方，新的生活在向她招手！ 人去楼空，那到处留情的男人咎由自取，鸡飞蛋打，妻离子散。应了那句：人在做，天在看。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秋未转瞬即逝，冬夜的大地，被一层缥缈的轻纱笼罩着，朦朦胧胧、幻造出梦一般的意境。屏前的菲菲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推开窗子，空气是那么清新，沁人肺腑，酷似花香，一切是那么的祥和宁静美好！ “笃笃笃，”敲门声顿起，继而传来喜姐嗲嗲的声音：“菲菲，走狗屎运了哈，快开门！” 哈，这喜姐象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保温瓶，揭开盖，好香也，菲菲眼前不觉一亮：“狗肉汤？我的最爱！” “猜，谁快递来的？”“快递？该不会是张红吧？”“火眼金睛，她把那狼狗宰了，发誓重新做人，如今上了厨师学校呢！" 一次不经意的邂逅，狗屎掀起的风波，竟挽救了一名失足青年，菲菲和喜嫂初次尝到了帮助他人的快乐，就如品尝狗肉汤般酣畅淋漓！
黄双凤，女，笔名紫罗兰，教师。湖北黄石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全国青年文学家分会主席。
《新荷》一书主编，《春萌》、《夏蕤》副主编。【王蒙文学苑·专栏签约作家]。在《中国科技教育》《青年文学家》《中国散文家》《散文百家》《参花》《中国作家网》《新中国成立70周年文艺作品全集》《相约北京全国文学艺术精品集》《中外诗歌散文》《大豫出版》《夏蕤》《秋色》《时代作家》《中华文化》《黄石诗坛》等刊物上发表过诗歌、散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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