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楼下的荷花塘
卫宇翔
故土难舍，故园难忘。一见到优美的荷花，就忆起了60一70年代卫楼下祖堂前的荷花塘。 卫楼下落业到现在已有500多年，有人口1500多，是湖山卫姓大塆之一。祖堂在塆子中心的东边，坐西朝东。当时门楼前有8米左右"八字″墙，"八字墙"前边9米上下用青石砌着高墙，4米多高。高墙前面有上下两口大水塘，上水塘8亩左右，叫门口塘，供人们洗菜洗衣，四边石墙石磴，水较深，垂柳依依，还有一棵大杈角刺树，枝繁叶茂；下塘面积有15亩左右，以前是水田，为了水源充足，备用抗旱用水，在下游，祖堂南边筑一堤埂蓄上水，后来生产队放上藕，养上鱼，就成了荷花塘。 我当时正是人生起步时，就读湖山中学，从初二升初三，整天串连不上课，无所事事，后来回家务农。父母和姐宠着我，看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但心是深沉的，从学校到务农。只有空余时间观赏荷花塘，才心如止水。 6至7月的清晨，塘面烟雾迷茫，露水垂珠，把那粉红色的荷花衬托得鲜艳夺目，"清水出芙蓉"，叶花美极了！太阳出来了，荷花颜色更美了。你瞧，塘面上那一张张荷叶翠绿、墨绿、颜色不一，光滑油亮。它们挨挨挤挤，有的浮在水面，有的出水老高，还有的打着卷儿，那高高挺立的荷叶，犹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张开舞裙，偶尔几只青蛙跳到荷叶上，溅起水花落在玉盘里滚来滚去，在那荷叶掩盖下露出几朵荷花，有的白如玉，有的粉似霞。微风习习，荷塘泛起微波，荷叶和花朵轻轻摇曳起来，翩翩起舞，引来几只蜻蜓在荷花塘上空飞舞。真是一幅迷人的高雅素洁的水墨画。 每到晴日月圆的夜晚，喜欢一个人独坐在祖堂八字门墙的青石櫈上(这青石櫈，有二条，各边横一条，长2米上下，高0.4米，宽0.2米，每条重大约300斤，光滑锃亮，不知坐了多少代人。听先人说是个叫″六老虎"的人从黄荆山上挑回来的，现不知去向)，人坐上石櫈，暑气尽消，望着皎洁的月光映照下的荷塘，月光均匀地洒在上面，温柔静谧。俯视水底，圆月倒映，宛若玉雕琢成的盘，托着水面多姿多彩的荷花是那样的妩媚。想起了宋代蔡松年《鹧鸪天.赏荷》的词句:"秀樾横塘十里香，水光晚色静年芳。胭脂雪瘦熏沉水，翡翠盘高走夜光。"清香的树影环绕十里荷塘，入晚的荷芳幽静独立散发着芬香。胭脂荷叶红白相间，像闺房里用沉香熏房的洁白秀美的姑娘，好像就是这情景，月色下的荷塘真是令人陶醉，令人回味！又想起了朱自清先生《荷塘月色》(初中课文)的句子:"月光如流水一样，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我笼着轻纱的梦当时是什么呢？当时懵懵懂懂，只知道将来不愁吃不愁穿，无忧无虑地生活，父母健康长寿，时时陪伴在自已周围。突然荷花塘"哐当"一声，鱼跃声打断了思绪，信步来到上下塘中间的塘塍中，这塘塍是祖堂出口的大道，宽3米上下，左右面对水塘，暑天晚上凉风习习，静谧怡然，乡亲们无论老少，有的拿着櫈，有的抬着竹床，月夜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天文地理，三教九流，《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等无所不谈，无所不讲。叫茂能和衍才的老人最会讲故事。《水浒传》中的及时雨宋公明、智多星吴用、豹子头林冲……；《三国演义》中的奸雄曹操、足智多谋的诸葛亮、千里走单骑的关羽等最初都是从这里听到的。 一到夏季讯期，暴雨如注，塘满塍淹，早晨雨一停，朝塘塍一望，白鲢、草鱼、鲫鱼等在塘塍活蹦乱跳，即时心花怒放，拿着小桶，捉住蹦蹦跳跳的鱼往桶里扔，有时未捉紧，滑下蹦到水塘里，太刺激了。从塘里蹦起来的鱼和垂钓的鱼一样，吃起来可口，鱼汤喝起来清香，胜过玉液琼浆。 每年腊月底荷花塘起藕、捞鱼是最热闹的时候。荷花塘属生产队所有，先是打开塘下游的放水道，放到不能放出水了，就用水车(木制抽水工具，由人力通过扇叶在木水槽中转动，提出水)抽水，一般3一4人，一前一后。一般抽到小腿深时开始捞鱼，这时的荷塘中心有水的地方，像炸了锅似的，大鱼蹦着跳着，你撞着我，我撞着你，在作最后的拼搏，小鱼游着挣扎着，嘴里呼着气像闪烁的星星，热闹极了！接着几个健壮劳力穿着连体防雨衣下塘捉鱼，鱼更慌了，跑着撞着拼着，捉鱼人网着捞着追着真是一场捕鱼大战！塘塍边站着看热闹一排又一排，我们小字辈声音最大，“好大的鱼！""好多鱼呀！"声音此起彼伏，高兴极了，好像捕鱼时比吃鱼时更有味！捕鱼劳力把捞的鱼倒在箩筐里，抬到队委会，按人口分到各家。接着健壮劳力穿着雨靴开始起藕，起藕也有技巧，用藕铲把藕边泥全挖干净后，拿起藕时要小心翼翼，不然藕就带断了，而且藕在泥里拿不起来。藕起后同样挑到队委会打堆，按工分和人口来分。生产队鱼捞藕起后，定1或2天时间，喜欢捕鱼和起藕的人穿着防泥水服起漏的藕和捉漏网的鱼，有乌鱼、脚鱼，泥鳅、黄鳝之类，我家隔荷花塘近，"近水楼台先得月"，打着赤脚，拿着小水桶，用手爬开黑泥，碰到泥鳅、黄鳝往桶里扔，有时一捉4一5斤，运气好有时还碰到乌鱼、脚鱼。曾记得有一次荷塘捉泥鳅，和隔壁同年兄弟争抓泥鳅时，我说是我先发现，他说是他先发现，互不相让，接着互相摔黑泥，最后摔成两个泥人，接着两人又哈哈大笑，笑声传得很远很远……。祖堂前的荷花塘给了我少年时的愉悦和欢乐！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五十多年白驹过隙，一晃而过。祖堂重建一次修葺多次，“八字墙"变成了四柱耸立雕龙画栋的门楼，"菉竹堂"三个金字熠熠生辉，一对虎虎生威的雄狮傲然屹立凝视远方……。祖堂前的门口塘重新修砌，洗衣洗菜更方便，荷花塘不见踪影，变成20亩左右的大场地，是塆人娱乐集会停车之所。每逢佳节或喜庆的夜晚，华灯高照，欢歌笑语，有时还伴随美妙音乐，轻歌曼舞热闹非凡。昔日的荷花塘只留下那个时代的美好的记忆！ (2023年7月29日写于卫楼下)
卫宇翔，原名卫才伸，湖北大冶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从事教育工作多年。一生坎坷，挑过江堤、围过冶湖、修过铁路、当过农民、做过莱农、卖过对联。现已退休，系西塞山诗社会员。闲暇时，写写诗文启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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