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三年我们高中毕业下放农村接受再教育。刚下放那会儿，我们这群学生娃，除了有一颗“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的满满雄心外，还怀有对农村“草儿绿，花儿红，麦田翻金浪”的美丽憧憬。但事实上，这美丽的憧憬很快就被艰苦的现实给磨灭了,农村的生活好好地给我们上了一课。
记得那天早上，天还蒙蒙亮，生产队长把我们“吼”醒，拿来八副箢箕八条扁担，让我们八个知青各拿一副担在肩上跟他一起走。我们诧异地问队长去干嘛，队长说，去“九门乐”小煤矿挑煤回来做煤球，给你们今后做饭用。我有些兴奋：给我们自己的新家干活，我会尽力的。
那个小煤矿在一条小山沟里，这段距离对于当时的我们显得十分遥远。早晨的空气好轻，一缕缕晨烟从山后的村庄飘起，几声狗的吠叫，打破了晨的静谧⋯。我们兴致勃勃地跟着队长，跨小沟，越小山包，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长满了花花草草,五彩斑斓，我们边走边看，开心极了。
“到了。”队长说。
“女同学的箢箕一个上一锹煤，男同学的每一个箢箕上两锹煤。"
“啊！”队长这么吩咐让我们很吃惊，“挑得太少了吧！”
队长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先只挑这些，还要挑好几趟呢。”
但我们却说“不”。女同学每只菀箕上了两锹煤，男同学的每只菀箕上了三锹或是四锹煤。从没用扁担挑过东西，看见电影里的年轻人挑着担子高高兴兴地唱着歌甩着手快步走，非常羡慕,现在我们也实实在在地挑担子了，好高兴啊！
可是，挑着担子没走多远，问题来了。我们不会用扁担挑东西，扁担总是从肩膀上滑下来，我们只好弓着背耸着一个肩膀挑，非常吃力。小路很窄，路两边的花草总是挂住箢箕，走几步我们就要用双手紧紧抓住两只菀箕的绳子用力和花草拉扯，不一会儿我们就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更为糟糕的是，我们的担子越挑越重，肩膀被扁担压得非常痛。没办法，只好放下担子歇着，前前后后地找队长。队长和我们一起挑，他的两只菀箕装得满满的，甩着一只手在小路上健步如飞，如走宽阔的平地。我们对队长说：“队长，担子好重，挑不动了，路也太难走了。”队长乐了，哈哈笑着说：“我说你们挑不起吧！你们要逞能。”他教我们在这小路上两个箢箕要一前一后竖着挑，教完队长沉下脸来，严肃地说:"今天这煤必须挑回去,明天你们要做成煤球。" 听队长这样讲,只好咬牙再挑上往前走。肩膀痛得钻心。为了减轻肩膀的痛楚，我们用双手紧紧握着扁担，可是两只箢箕又在我们的身体前后晃来荡去，本来就很沉重的脚步跌跌撞撞地更是走不稳。看看前面的小路，好远，似乎走不到头。从小到大没吃过这样的苦，此时便伤心起来，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真不想挑了，但队长的话不敢不听。抹抹眼泪，咬牙勉强挑起担子，走走又歇歇,慢慢往村里挪。可喜的是，男同学比女同学强很多,他们将自己挑的煤粉挑回家后返回来接我们。回到家,看了看堆在厨房角落里的那点煤,队长还要我们去挑,我们满面愁容地求队长:“队长，不去了，不去了，实在挑不动了。”队长看我们这样,只好算了，说明天再派别人去帮我们挑。
这一课上得实实在在，让我们初尝了苦的滋味。虽然那段挑煤的路相比我人生的路好短好短，但在我人生记忆里它却好长好长……。
2016年03月07日
黄石文朋诗友共同打造的微信公众号《新东西》敬请朋友们关注
长按二维码便可关注，或者在微信上搜索xdx20168添加关注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