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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门旧事]猪倌胖子娘/刘洋



刘洋,笔名洋子等。大专毕业。曾在市内某企业任副总,现已退休。业余爱好文学创作,曾在省内外的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数百篇。1994年3月在中国文联出版(熊猫大夫开处方)寓言集一部,2001年元月在作家出版社出版(都市闲人)长篇小说一部,散文集(挥手从兹去)待出。为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员,省作协会员,市作协理事,港区文联秘书长,市收藏家协会理事。


 猪倌胖子娘

刘 洋

胖子娘长着个大饼脸,五官看上去还算顺眼,只是一双眼睛像两铜钱,望人像瞪人。她的个子较大,生得膀大腰圆,说话似洪钟,走路虎生风。

胖子娘的家住在马路边的一排平房处。因房屋离路面有一溜狭长的空旷地带,为了改善住房紧张,这排十多家的住户便都搭起了披屋,打开门就是马路牙子。胖子娘的家也不例外,唯独不一样的是,别人搭屋住人,她家却半边盖瓦半边不盖,养起了猪。那时的人口计生政策似乎严重失控,说得不好听点,大人们生娃就跟下猪崽似的,家家都是五六口人,甚至还有多的。为了生计,大人们拼命工作,三班倒,四班转,那么多的细伢都顾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养鸡养鸭,更别说去养猪了。胖子娘的家却怪,生育了一双儿女后就不再生了。丈夫在钢厂上班,她在区办的林场边打临工边养起了猪,每年仅此养一头而已。尽管只养一头,猪小还不觉得,大了就不一样,吃得多么办呢?胖子娘就起得更早睡得更晚了。每天除了要在后背山上多割些桨叶猪草,或在菜市场捡些丢弃的烂菜叶外,还得抽空搭车去市郊的西塞乡买回一些糠头麦麸啥的,花费的精力,比养个儿还累。有的邻居开起玩笑道,胖子娘,你身上的膘都长到猪身上去了。胖子娘半点不恼,乐得张个大嘴哈哈直笑。特别是夏天,猪大了肥了怕热,胖子娘就一天两次“唻唻唻……”的将猪唤出,猪非常听话,自己晓得横过马路,下到路边的港水里洗澡冲凉。差不多了,胖子娘在港边再一阵“啰啰啰……”的叫唤,猪连忙就上岸自行回到圈里睡大觉去了。初冬的时节,猪养得肥肥的,胖子娘还是怕猪受冷,在响午阳光充足的时候,她还经常将猪唤出。猪则自己照样横过马路,乖乖地躺在港边的石炕上,悠然自得地享受日光浴。时不时,胖子娘还要拿把蔑抓,给猪挠挠痒啥的。见猪好听话,许多路人经过时也学着胖子娘的叫法唤它,这猪根本不予理会,猪眼都不瞧一下。

这猪从年头到年尾,在胖子娘日日口中像念经似的“唻唻唻”“啰啰啰”的叫唤声中,喂得又肥又壮,怕有近三百来斤了(她每年养的猪基本都是这样肥)。进入腊月里,这猪的寿期就要到头了,农历二十四过小年这天的傍晚,中窑屠猪场的杀猪佬师傅被请来了。胖子娘家的门外,临时牵线挂了几盏大灯泡,摆了个硕大的案板,两个大炭火炉子烧得飞红,从钢厂食堂借来的两口大铁锅蒸汽腾腾,几名壮汉喝的脸红脖子粗,围观的大人和细伢黑压压的一大片,那场面、那气势把整个新建区都震动了。

一切准备就绪,壮汉们马上要捉猪了。这时,一阵呼天抢地哭喊声猛然间炸响在人们的耳际。短暂的疑惑后,人们一下子都明了,这哭喊声是胖子娘发出的。看见的人日后发布小道消息,胖子娘死死的抱住猪头,不让壮汉们捉,她的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哭得伤心极了。肥猪也心有灵犀似的,嗷嗷大叫。最终,两位壮汉把胖子娘抬进屋里,其他的壮汉们则合力便将肥猪抬上案板紧紧按住,再捆上麻绳。杀猪佬师傅挽起袖口,马步一蹲,操起尖刀,对准猪的颈部,嗖的一下,非常职业地完成了他的使命,猪血接了满满的一大盆。接下来便是在猪的四条腿部切开口子,捅进铁条打足气,再用开水烫,刨去鬃毛,然后将猪吊在两棵粗树上的横杠上,下面的步骤就简单,开膛破肚、分块卖肉是了。不要肉票的猪肉,价钱和肉铺的一样,膘又肥,又是在年关,来买肉的人们,队伍早就排到了四门口。没法子,主家只得声称每人每次限量购买,买卖的人沸声一直持续到夜深。一副猪下水当然是犒劳杀猪佬师傅的,猪扭肉和肝尖壮汉们下酒宵了夜。胖子娘的家也是要过年的,留下的猪肉,据传,她发过誓是一口也不会去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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