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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江滩上的囧事(短篇小说)/老土

作者简介:李志勇,笔名老土,美达,结业于鲁迅文学院作家班,湖北作协会员,迄今在《人民文学》副刊、《中国青年报》、《长江文艺》、《黄河文学》、《芳草》、《江河文学》、《青年作家》、《星火》、《椰城》、《金融文坛》、《湖北日报》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等300多篇,多篇被选载,获鲁迅文学院文学大赛二等奖,第二届全国金融文学大奖赛三等奖,第二届吴国伦文学奖。


江滩上的囧事(短篇小说)

一 计划

      曾淦在自家阳台上做操,见江水已退了许多,江边滩涂上现出了大片大片的土地,有不少人开垦或在菜地里劳作。他突然想也去开一块,既可活动下筋骨,也可调剂一下生活,还能弥补一下经济,可谓一举几得......

二 万事开头难

       次日,他便去了江边,挑了一块离江边远一些、地势高一些的荒地。因他长得白白净净,模样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眼镜,典型的一副书生相,自然引起了周围种菜者的关注。尤其是挨他近的一位姓蔡的老汉投来不屑的眼光,那眼光好象在说,年轻人,这有什么好玩的呢,你来种菜不等于鸭子上架吗?不过曾淦没当回事。他先将地上一些枯黄的蒿草、茅草割掉,然后抱到不远处一条深沟里。他刚扔一次,蔡老汉就停下活计对他发话了,那伢嘞,傻呵,那草拢起来一烧,抵得几担肥……要都象你这种菜,那箩卜要贵似人参。蔡老汉说这话时,望都没朝他望一下,那口吻象训小孩似的。曾淦有些反感,可一思想,又觉得那老汉说得没错,他记起了曾学过“草木灰是肥”的知识……便随之别别扭扭如刚过门的媳妇,将那扔掉的草又拢了回。感觉脸上还有些发热,象做了一件有失体面的事。

三 隔行如隔山

      自此之后,曾淦每日去江滩挖两个平米。之所以只挖这点,一是因为土太硬。那土虽是细密的泥土,但经水淹日晒之后,板结板结的,挖起来挺费劲,而曾淦以前又很少做体力活,抡几下锄头手臂就有点酸痛:二是他工作比较忙,原本也只是想一边种点菜一边锻炼锻炼,耗不了多少时间就可轻松搞定,哪晓得“看花容易绣花难”……不过,他想,劳动不丑,只要按自己的想法和能力做就行了。可这事又落在众人眼里成为笑柄,他则成了众人中的“异类”。
       当他不紧不慢悠悠然然地“锻炼”到第十天的时候,蔡老汉实在忍不住了,便笑着对他说,哎,你看看呐,那个老太婆七十好几了,她都快要摘菜吃了……嘿嘿。曾淦感受到蔡老汉的笑比板着脸还刻薄还居高。他循着蔡老汉指的方向看去,确有一个老太婆正在给小白菜浇水。他清楚蔡老汉是在讽刺,是在说他懒。他挺气恼,心说你也管得太宽了吧!我种菜与你何干?凭什么?!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蔡老汉也没直接指责他,更何况从多数人角度看,他也的确每日挖得太少了点。于是,他只是尴尬道:我这是来玩玩的,消磨一下时间。说到这,他也觉得经不起推敲,既是消磨时间又为何每日只甩几下臂膀呢?应当说是来“锻炼锻炼”才好。
渐渐,曾淦与蔡老汉熟识了,蔡老汉还是经常对曾淦“横挑鼻子竖挑眼”,曾淦想提高点效率,每挖一锄都尽可能挖多点,蔡老汉则说,你这等于养了一只生老老鼠的猫,挖那大一块,太阳一烤,绑硬的,看你怎么奈何它。你整地得多一倍时间不止。当曾淦将锄头柄刮得光溜溜的,蔡老汉又发话道,你刮得那光,是跟你自己过不去,非把你手打泡不可……
总之,在这块土地上,曾淦许多举止都不合规甚至事与愿违,他真正体会到了“隔行如隔山”这话的含义(曾淦调到江边小镇不久,新近才知道这些种菜的都是些老菜农),他觉得在这里自己无形中矮了一截。尽管他对蔡老汉居高临下的态度蛮反感,但还是不得不服。

四 骑虎难下

       过了段时间,萝卜菜已经长高了,他没怎么管理倒也绿茵茵一片,当然,跟其他人的菜相比,颜色明显淡了些,并长得“矮小”些 ,一落眼,会让人联想到那些面黄肌瘦缺乏营养的小孩。
       曾淦不是不想去管理,而是缺工具。当初他想得太简单,以为滩涂上的地很肥,不用施肥就可种一季好菜来。再者,他没想到萝卜菜这么爱生虫,上面爬满一丁小的“地炎”。他想去购置粪桶和喷雾器,可他老婆不同意。也确实,那点地不可能赚回本钱,而且关键是那玩意没地方放,臭烘烘的弄不好影响到左邻右舍关系。向其他人借吧,又不好开口,人家也不一定肯。就算能借到,他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既然来种菜,连工具都舍不得买,这似乎太不合理……
       于是,他只是提着水桶偶尔去浇点水,而且还多是选在没什么人的凌晨或黄昏去,偷偷摸摸地象做贼似的。他怕人家笑话他。他的那一片浅绿色的菜地,在一大片深绿的包围中就象是一块补丁,显得格外扎眼。他曾想将那块地放弃,不再夹到里面去滥竽充数,可又觉得不妥,费那大劲开垦出来扔了怪可惜。这一季的萝卜发虫,下一季是大冬天,种点白菜之类总可以吧?再说,你现在扔掉不管,还是要被人笑话。这镇子只这点大,人家要七说八说添盐加醋地传到单位里多没意思……
       那块地好象成了曾淦的一种耻辱,曾淦弄得进退两难,还真有点骑虎难下的味道。

五 越陷越深

        人一熟,就似乎很容易遇到。曾淦时常在街上见到蔡老汉身影了。有次,他面对面碰到蔡老汉,他估摸喜欢与人搭讪的蔡老汉要跟他打招呼,他已作好了回应的准备,然而,两人擦身而过,蔡老汉纯粹把他当成陌生人……曾淦有些纳闷,猜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对他不够尊重,晚辈应先开口才对。
      不日,在路上两人相遇了。曾淦这次主动点了一个头――原本他是准备称他一句“师傅”的,可一时不知道他姓啥,如称其为“叔”吧,又觉得对他的感情一时上不去,也就改为“点头”了,可对方忽地将头一偏,未予理睬。这令曾淦到了嘴边的“您好”又吞了下去,弄得十分尴尬,因为迎面还有几个人走来,他便只好自嘲地朝无人的方向再点了两下头,以此来制造摸糊效应,似乎刚才并不是跟蔡老汉打招呼,而是颈项有点不适需活动一下。他觉察到蔡老汉刚才是一副对他有气的样子,好像什么没地方得罪了他。心想,奇怪,我好长一段时间没跟他接触了,就是前一段我对他的指教也没流露出半点不满或不快呀!凭什么呀?难道他未意识到我是在跟他点头?应当不会,我的动作是很明显的标准的,而且还配上了友好、礼貌的微笑表情……曾淦颇纳闷,不知是咋回事。
      曾淦的那两畦萝卜菜虽然种得不怎样,但扯一些去做腌菜还是可以的。种萝卜每兜也只需留一棵。自然,他是选周围没人的时候去。这日他刚走近地头,正准备弯腰扯菜,蔡老汉冷不丁挑一担水从旁边一处深沟冒了出来。曾淦一个激灵,挺不自然地朝前走。他不想理蔡老汉,免得又自讨没趣。可蔡老汉则对他开口了:那伢耶,你那丁菜黄黄的,又发了虫,得赶紧管管了,不然那丁地被你种糟塌了。曾淦心想关你何事呢?他打算象根本没听见蔡老汉说话似的走过去,可又觉得有些不近人情,不能因为对方曾经不理睬我而不理睬他。而且关健是他还多少有点怕蔡老汉——特别是在这江滩的菜地里。至于这是咋回事,他也说不大清。于是他支支吾吾了几声,到底说的什么,他自己也不甚明白。他没驻足,且走得挺快,对自己那两畦可怜兮兮的菜看都没看一眼,仿佛那菜跟他没有一丝关系,他只是经过这儿去江边溜达散步的,或象一个挺虚荣的小伙生怕人家将旁边的丑女误以为是他对象而迅速拉开距离。
       当他没走出几步,便听到蔡老汉使劲啐了一声。他便不无忧虑地想,难道我刚才说话带了渣子?应该不会吧!要么是没说清楚被误解了。

六 瓜李之嫌

       周围人种的萝卜都长蛮大了,而曾淦种的一看那菜叶就知道没戏。曾淦想干脆拔掉算了,免得丢人现眼。可当他扯起一棵时,嘿,竞然也有鸭蛋大小。他弄了几个回去吃着试试,味道还特好,比外面买的好吃得多。他心想,虽然萝卜比人家的小,但没用化肥没打农药,也有它的优势。因而,他舍不得扔了,隔三差五地就去拔几个。自然,也象以前扯菜一样,挑没人的时候去,而且还要拿一个布袋装,免得被人家看到笑话。
有日,一大清早,天才蒙蒙亮,他去地里扯了些萝卜。刚要离开,一妇女从堤坝上下来。这妇女前些时曾嚷嚷她的菜被偷了,起这早是特地来捕偷菜者的。曾淦见有人来,颇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下意识地快步离开,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那妇女见状,联想到只曾淦的菜种得最差劲,便估摸渐淦就是偷菜者。
       后来就有了相关的传闻。传到曾淦耳里,感到哭笑不得,十分难堪,不仅白天人多时不敢去地里,就是清晨和黄昏都没胆子去了。他自知自己的菜种得最赖,很容易被人怀疑。要是遇到人家怀疑的目光弄不好也会心虚,那就更不好办了。但后来又一想,这也不是个办法,地里还有些萝卜未扯回,而且关键是你要是把地毫无理由给扔了,不再去打照面,那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会加重别人怀疑,甚至会认定就是你偷的。而镇子也只这点大,弄不好传到自己单位去了就会影响到形象。再说,清者自清,自己没偷就应该淡定,怀疑归怀疑,没证据总不能冤枉我,这是基本素质。包括种菜,也不要怕出丑。菜也有各种各样的种法,我又不损害别人利益,人家要笑让他笑去,该怎样就怎样……于是他大大方方地去江滩,不再回避,人多人少都无所谓。他将那些小萝卜全扯回,然后种了些白菜和卷心菜。冬日到了,他打算向人家借用一下粪桶施点肥,争取收获一季好菜。

七 原来如此

       曾淦外出培训了三个月,他妻子到县城“陪读”了一段时间,他的地就完全甩在那里没管了。回来后,他想起了那畦地,也不知那“高脚白”和“卷心菜”长得怎么样了?他到堤坝上一望,喝!竞然是一片翠绿,与那些菜农的完全可以媲美。他想,这可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他挺着腰杆子兴奋地走下去。走近之后便完全愣住了。这不是他种的“高脚白”、“卷心菜”,而是“上海青”,他不知这是咋回事?这会,离他不远处有几个菜农在劳作,其中就有那位曾怀疑他偷菜的妇女。那妇女看到曾淦立即向他走来,一脸歉意的笑着对他说:哎,这位兄弟,对不起了,以前我的菜被偷了,我还怀疑过你……现在搞清楚了,那偷菜的人被我捉到了。曾淦心不在焉地说这没什么,转而向那位妇女询问他菜地的情况。那妇女告诉他,你的菜种得蛮不行,又一直没来管理,就把你的菜拔掉重新种了。曾淦气愤地说,那老头怎么能这样哩!会种菜就了不起了是吧!再么样,也要通过我本人吧!?毕竟是我的地呀!妇女说,兄弟,那你搞错了,这地一直是蔡老汉的。我还以为是蔡老汉让给你种的......曾淦一时怔住了。心想,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他要指导我的,难怪他路上不理我的,难怪……
      曾淦一下子转了一个大弯,对蔡老汉已没了任何意见,甚至还油然生出了感激之情。心想,菜农纯粹是靠菜地吃饭的,我随便去“开垦”,他说都没说一声,挺大气的,这要是我肯定做不到。
       过了些时,蔡老汉碰到曾淦,对曾淦说,你一直不走那一边,我还以为你调走了。那块地我收回去了,主要是怕别人以为那菜是我种的,说我懒,毁了我一辈子修的名声……以后你要吃菜就到我地里尽管去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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