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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王汉文吃完《年饭》就给文朋诗友《说拜年》



王汉文,湖北黄石人,30多年来,创作发表了大量的摄影、美术作品,其中有40余幅摄影、美术作品在全国性展览、比赛中获奖;发表各类文学作品百余万字,其中中篇纪实小说《战地生死缘》被全国多家报刊杂志刊登、转载,并在网上广为流传。

《说拜年》

拜年是中国的传统习俗,距今已有两千余年了,它是人们增进感情,相互关怀的一种好民风。  

小时候我最爱跟着大人一起去给亲戚或邻里拜年,那时候流行一句话:“拜年,拜年,伸手给钱。”每到一亲戚或邻里家,就会收到一份或多份小红包,红包是用红纸自制的,里面一般装着5毛钱,也有一两块的。当然这些钱不能自己全得,父母要收去一大部分,因为父母要回赠给来我们家拜年的小孩子。当然收拜年费的好事不会落在我一个人身上,父母很公平,今天带这个出去拜年,明天带那个出去拜年,偶尔有偏重的,兄弟几个也只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毕竟都是兄弟嘛。  

除了我们去给别人拜年,我们也非常期待别人来我家拜年。我的父亲是鄂州人,母亲是汉口人,那时交通不便,远道来上窑我家拜年的亲戚很少,所以我们非常羡慕邻家的小朋友,他们总是有黄石周边乡村的亲戚送来的南瓜籽、干苕片、炒玉米粒等食品。有一次我家的鄂州亲戚麻子姑爷来我们家拜年,嘴馋的小弟问他家有没有干苕片和玉米?他说有,并当天坐船回去,第二天便提着满满一圆篓子苕片、苕丝、玉米等来到我家。我们兄弟高兴极了,每人都塞了满满两裤兜,然后跑到外边去馋邻里的小朋友们,谁和我们关系好,就发给谁一小把,还可以用这些食物与小朋友换自己喜欢的玩具等。  

从那以后,每年的初二早晨,我们兄弟几个都会在上窑新建路的家门口候着鄂州的麻子姑爷,无论是下雨下雪,他都会坐船来我家,带上我们盼望而喜爱的食物。这是一种爱,一种坚守,它远远超越了拜年的本身含义。于今我已记不清麻子姑爷给我们兄弟送了多少年的期盼,但他却是我记忆最深的鄂州亲戚。虽然他已离开人世三四十年了,但他一脸麻子却和蔼可亲的形象以及那只装满食物的篾编圆篓子,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脑库之中。  

小时候还有一件拜年的事记忆也十分深刻——那就是吃鸡腿。那时候经济困难,一年难得吃上几次鸡肉,只有过年时,母亲才会宰一只老母鸡,煨一大罐子母鸡汤给全家人吃。然而鸡汤吃喝完了,却没有看到一只鸡腿。“鸡腿哪去了呢?”我们都诧异地望着父母。父亲笑着糊弄我们说:“可能是煨的时间长化成汤了吧!”  

大年初一早晨,一位鄂州亲戚带着他的儿子来我家拜年,母亲给他们煮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面条很少,多是糍粑,碗上面却各摆着一只肥鸡腿。怪不得年三十喝的鸡汤里面没有鸡腿呢,原来是父母故意留着给客人吃啊!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心里犯着嘀咕。  

亲戚先用筷子把鸡腿夹到碗边,把面与糍粑吃干净了就放下了筷子,然后与父母拉起家常。突然间,他伸手打了儿子一巴掌,儿子大声哭了起来。我们莫名其妙。忽听亲戚吼自己儿子道:“出来时不是交代过你鸡腿不要吃的吗?你怎这么馋呢?你的耳朵没有带出来吗?”原来他儿子趁他与我父母说话时把鸡腿偷咬了一口。亲戚继续吼他还在哭着的儿子,我母亲便将碗又送到他儿子嘴边,劝亲戚道:“没事没事,孩子难得来一回,又是过年过节的,就让他高高兴兴地吃了吧!”  

等亲戚走了,母亲才告诉我们:“这是礼节,鸡腿是做样子的,表示对客人的重视,但是客人都不会吃的,也会告诉小孩不要吃,因为真吃了就没有了,再来了客人就只得到邻家去借,借来的鸡腿上还会系一根红线,客人都会小心翼翼不碰坏鸡腿的。等客人走后,再完好无损地还给邻家。”后来过年,我的母亲将鸡翅膀去掉翅尖,留下部分鸡胸肉,硬生生地在一只鸡身上变出了四只鸡腿来,也就不再担心馋嘴的孩子吃掉鸡腿了。  

最让我难忘和感动的一次拜年是1987年春节。这一年春节之前,我的父亲被医院检查出患了肺癌,母亲不想告诉鄂州的亲戚们,但亲戚还是得知了父亲患重病消息。大年初三的早晨,20多位鄂州亲戚相约坐船来给我父亲拜年。这是从未有过的集体大拜年,而且都是大人,没有带小孩。父亲离开老家三十多年,此情此景很感动,也明白亲戚们是来看望自己的,于是叫母亲用最好的饭菜款待亲戚们。中午酒后,父亲满面红光,他主动邀约远道而来的亲戚们一起去黄石街头看看,电影院逛逛,文化宫游游,还要求我跟随拍照,并要我加急把照片洗印出来,好让亲戚们带着照片离开黄石。从当时的照片上看,父亲精神焕发,丝毫看不出是一个身患癌症晚期的病人,但四个月之后,父亲还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我们。  

进入九十年代,上门拜年的习俗发生了改变。起初是贺年卡拜年,不用登门,邮局投寄到家,还有音乐芯片的,打开收到的贺年卡就能听到带音乐的祝福语。不久,电话开始普及,BP机开始流行,人们便足不出户地在家用电话和BP机留言拜年了。  

记得女儿上小学时,每到除夕晚上的零点,她便急着给每一位长辈打电话拜年,生怕自己拜年晚了,要是哪一位长辈的电话占线打不进去,她就知道让同辈抢了先,还要懊恼自己手慢了!  

拜年本是促进亲朋好友感情的民俗民风,但是在经济大潮中也有变了味的拜年,某些人把拜年当成讨好上司,巴结权贵的手段,以达到自己升官发财的目的。这种人拜年,最初是送好烟好酒,到后来直接送钱送卡,送着送着就把当领导的送进了班房,真是害人害己啊!  

2000年后,人们开始用手机短信拜年。2010年以后,又出现了微信,视频拜年。人们不仅可以足不出户,甚至不需费脑筋写拜年贺词,因为有专门的枪手都写好了,随便从手机网络上复制一条,粘贴、发送就成功了:热热闹闹,花里胡哨,看起来很美!  

我这人比较固执,不喜欢人云亦云。两年前,我给一位老师拜年,也是用微信,只是简单地写了十几个字:“祝您身体健康,新年快乐,全家幸福!”老师立马回复:“这才是真心拜年,不是在敷衍我啊!”  

2015年春节给一对尊敬的长辈拜年,我送了一副自己写的嵌名对联,并且亲手挂在长辈客厅的墙上,屋里顿时增添了些许文雅之气,长辈很是喜欢。2016年拜年为祝福长辈和睦的家庭,我又特意画了一幅国画:画中有十二条红鱼快乐地游戏于莲叶之间,象征他们家祖孙三代十二口人的幸福生活,并题名:快乐一家人。这一次,长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夸好!

年饭

现在人吃年饭很简单,从腊月廿四就开始吃,也不论白天还是晚上,就象是完成一次任务似的,且大多数家庭不在自家办年饭,而是一家人到大酒店里去,举杯换盏,海吃海喝一小时,然后各自回家去玩手机、打麻将、看电视……聚首团圆的快乐与幸福就像超市里的商品打了折扣。而过去人吃年饭,从全家人齐心协力做准备工作,到除夕的晚上正式吃年饭,整个年饭的时间跨度至少在一周以上乃至半月。  

不是说现在的年饭没有过去的好,而是说没有过去的年饭有意义。因为现在物质丰富了,吃喝穿都不成问题了。如果单从吃喝的物质层面上看,现在人每一天吃的都比过去的过年好,想吃什么都有。也就像一些老年人常常感叹的:现在的日子,天天都是过年!然而,从精神层面上讲,过去的过年似乎更值得回味一些,尤其是年饭!  

那时物质匮乏,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粮票、油票、肉票、煤票、布票、豆腐票、糖果票,等等等等。这些票都是按户口、按人数、按月份发放的,量很少。如果平常都按月份花掉的话,过年就不够了,所以家家户户都会节省、积攒各种票据,等到过年的时候再痛痛快快地花出去,做一顿一年才可以吃一次的、让人无法忘怀的丰盛年饭。  

过去的家庭孩子都多,但无论多少,大人都会给每一个孩子增添一套新衣,或新鞋,或新书包等。即使再困难的家庭,也会给孩子几毛钱或一两块钱的压岁钱,让孩子们自己去买烟花炮竹,然后与邻家的孩子们一起,在雪地里,在马路中间,燃放童年生活中一年一度的幸福与快乐。  

我们家姊妹兄弟多,一到过年,父母便忙得不可开交。这时的父母,俨然是军队的指挥官,指挥谁干啥就干啥,没有一个说不的,就怕父母不给自己派任务。哪一个没有派上任务就哭,认为自己不受父母喜爱了。买煤炭的重活,兄弟几个一起上;买米买油,小的排队,大的扛回家;最关键的任务是买肉,要三更半夜去排队,好不容易排到跟前了肉却卖完了,第二天又要起得更早去排队;买盐打酱油的事,自然归六七岁的小弟,他一手拿着盐缸,一手拿着打满酱油的瓶子,边走边舔舐着瓶口溢出的酱油味,那份快乐,归他独享。  

有一年过年,父亲给我两块钱和几份豆腐票让我去买豆腐,我兴高采烈的拿着竹篮子踩着厚厚的积雪去上窑菜市场排队。当我蹦蹦跳跳到达菜市场时,发现手上的钱和票不见了。我赶紧回头去找,但没有找到。我急哭了,我知道这是我们一家人过年不可缺少的豆制品!我害怕回家,躲在离家四五十米远的油铺湾凉棚角落里不敢出来。直到天黑,父亲在一个邻家孩子的引领下才将我找到。我以为父亲会打我,然而,他没有,并且解开他那件穿了十多年的粗棉布大衣,将我紧紧地拥进怀里,然后裹上大衣将我抱回家中。“缺一样东西没有关系,我们家吃的东西多着呢!”母亲也宽慰我。  

大约从小年那一天开始,父母便开始炒蚕豆、花生,炸肉丸、鱼块,做鱼丸、藕夹……从开始做年饭的那一刻起,除了参加工作的哥哥姐姐之外,我们几个小兄弟几乎寸步不离的围在父母身边,准确的说是围在锅台的旁边。父母每做好一种食品,不是先放进盛具、碗盘里,而是先喂到我们这几个像嗷嗷待哺张大嘴巴的小鸟嘴里。  

我们家的年饭都是在除夕的晚上七八点开始吃,吃年饭之前一定要烧一大盆取暖的火,一定要放鞭炮,然后关上大门才能动筷子,举酒杯。我们都围坐在桌子旁吃着母亲做出的各种美味,而母亲却依然在厨房里忙碌,并不停地给我们添加新菜。等所有的菜都做完了,父亲叫母亲上桌来吃,母亲便走过来夹几筷子菜吃了,然后又退到一旁,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全家人快乐地吃喝。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从未正式地和我们一起坐在桌子上吃过年饭,但她的心是快乐和幸福的!  

由于之前在做菜的过程中我们几个小兄弟都馋过嘴了,所以吃不了一会儿就退下席来,跑到门外去燃放烟花与冲天炮。稍晚的时候,父亲、姐姐也退席了,最后就剩下大哥和两位姐夫在桌子上慢慢聊,慢慢吃,慢慢喝。但母亲依然不能闲下来,她要不时地加菜,热菜。因为那时兴守岁、守夜,我们年幼的熬不住都睡了,只有几个兄长们边喝酒、边守夜,一直守到大年初一的早晨六七点,他们打开大门燃放新年礼炮之后,年饭才能散席。  

这样的年饭,才是真正的年饭!  

年饭是一家人长久的期盼与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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