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整个世界的疼痛》是徐小华兄继《内心的灯盏》后的又一部诗集,由江苏教育出版社出版。是一部诗意恣肆汪洋如海、血脉偾张又喘息若兰的作品,他很自信,很从容,似乎略一思索,就从第一部诗集的32k,一下子跳成了第二部的16k。旁观者清,两部诗集嬗变,不仅仅只是外观的开本变化,其实,也是诗歌文本内在的变化,更是诗人胸襟和境界的变化。诗集中的诗,不是一首一首写的,而是一组一组写的,同时也是外界一组一组推的,所以,他就多少有些迫不及待地出了这部16k的诗集。打个比方,同是轻武器,32k是勃朗宁,16k就是冲锋枪。
在我的经历中,我一直对出版诗集是心有顾虑的。我有一个同学,现在还在做中学教师,读书时常常在地方报纸上发表一点应景的诗歌,过年是团圆诗,首届教师节他也能写一首让大家微笑颔首的小诗,并发在地方报纸副刊上。这首小诗我至今记得几句,从数字入手,因为教师节是九月的十日,当时教师的不雅称号是“臭老九”,而十日又恰恰是发工资的日子,于是,他就有了“一个孤孤的小九/居然衔接了十全十美/捏粉笔头的手指/也能蘸点唾液/点数亲爱的人民币”。诗歌当然算不上了不起,但的确有些意味,能让人读了心跟着动一动。也就是这个写诗小有名气的同学,当他推出也收录了包括这首自嘲诗在内的几十首诗为一集后,似乎就有些大跌眼镜的境遇,零星写发几首诗,大家觉得还不错,但结集了,就明显显得单薄,轻飘飘,手法单调,觉得不过尔尔。他本人也是非常灰心,后悔出这个劳什子。
徐小华的第一部诗集就不错,由著名诗人李小雨写了一篇序言,大加赞赏。
而这部诗集,他不再请名人写序。他用的自序。标题为《诗歌就是灵魂的疼痛》,后用小括弧注明:代序。
客观地说,这篇代序是他的诗歌主张,是他的诗歌宣言。一开始就称道他的这部诗集,用了几个抽象的褒义词,还真不是不负责任的乱推高帽子。看看他诗中的长句子,丰富的想象和场景的叠现,我想起当年读书年代老师讲郭沫若写《凤凰涅 》,讲他躲在被子里哆嗦,写下的长诗中包括“一的一切/一切的一”等句子。又想到刘震云写他北大读书时的老师,写谢冕讲起诗歌时的语言哆嗦。后来,有幸与谢冕先生一道把盏畅谈,也特别留意他的语态,有没有“哆嗦”,终于失望,他的带福建味道的普通话,风趣幽默,但没有了他当年写第一个“崛起”时的激情了,餐桌旁也终究不是讲台下,领略不到大家的风采了。但我相信,刘震云对恩师的褒扬也许有文学笔法,但不会是全然杜撰,谢冕尚未退休之时,给讲台下刘震云们讲当代的诗歌,一定是血脉偾张的。我相信,徐小华写这些诗,应该也是同理可证“哆嗦”过的。至于我一开始笼统称道徐小华的诗,还用了一个“喘息若兰”,是一个改良过的前人句子,有点调侃,而且比一开始就想调侃他的小酒窝要严肃,品位也略高。的确,他深知,当今写诗抒情,如果还像郭沫若,不说是对读者的不尊重,起码,读者锐减过半。也许还会被“撕”,被铺天盖地的网络语言嘲笑。就像当代人拿着麦轻声甚至是假声唱歌一样,是不屑于脖子青筋凸暴的,那样是会吓跑人也吓跑自己的。不信,大着嗓门吼《传奇》试试,那岂不是搞笑的对好歌的糟蹋!徐小华在诗歌中,非常注重技巧,几乎是运用了现代诗的十八般武艺,而且气息均匀缓和,有时无声胜有声。这里就不一一引用了。
徐小华的疼痛指的是什么?他说他停息十多年写诗,又突然如堤坝缺口般爆发写诗,是从非洲热气球上观赏大地和大地上的生灵带来的,羚羊被猛兽屠杀,雄狮也有败落时,大家都在生生不息,又如此艰辛惨淡,于是,他在半空中写下诗句:一个被抬升的生命/看到了/更多/灵魂的疼痛。他还说,不介入生命的诗歌是肤浅的,不触摸疼痛的诗歌是失血的。如此说来,他的诗歌,就是主张要正视疾苦,体悟疼痛,藉以表达对生命的呵护,抒发爱人爱生命的人文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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