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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蔡民冶的散文《献给父亲的一拄心香 》



蔡民冶,武钢大冶铁矿退休。在家养养花,训训儿,送送孙女上学,炒个股,烧个菜,看下新闻,写篇心得,其乐无穷。曾经是长江文艺的特约记者,笔名宏丹。

献给父亲的一拄心香

我怎么也难相信父亲会那样匆匆地走了!  

那时,我一直在想:春天就要来了,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看着父亲无声地张罗过春节的事,我不断地安慰自己。然而,我的愿望最终还是未能留住父亲。他走得突然,走得匆忙,匆忙得未和我们说上最后一句告别的话。父亲走了,他那曾经温暖的手,任我们怎么摇动,终究还是变得冰凉。那根无形的连接着父亲和我们的亲情线,撕扯着我和弟妹们的心,那是一种撕肝裂肺的痛。我紧咬嘴唇,满眼的泪水,禁不住涌落下来。  

父亲走后的许多日子,我经常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恍惚看见父亲一次又一次提着菜篮从菜市归来;恍惚看见父亲一次又一次拧着小板凳从花园回来,笑着向我们讲述东家西家的趣事;恍惚看见父亲见到我们时露出的满脸笑意。父亲,您没有走,您没有走,是不是?是不是?  

在清理父亲的遗物时,有一个袋子里装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一本复员建设军人证,一枚奖章,一份平反证明书和我写给他的两封信。看着这些,我感到极大的震撼。这些或珍贵、或平凡的物件,串连起父亲的大半生!睹物思亲,我不由得黯然泪下。  

复员建设军人证已经十分陈旧,内面的纸页都已经发黄。打开它,第一眼就看到父亲的照片。照片中的父亲,身着军装,梳着西装头,格外地青春焕发、格外  

地神采奕奕;平静的面容,透露出几分坚毅和几分固执。奖章也已黯淡,应该是一枚早期武钢颁发给为武钢建设作出贡献的人的奖章。父亲复员后来到这里,几十年如一日,把生命中最宝贵的时光都献给了共和国的冶金建设。岁月的浸蚀,昔日金光闪闪的奖章,已没了当时的光彩。但父亲,您虽然不善言教,却用行动给我们留下了最珍贵的财富!  

平反证明书也发黄了,被父亲后来过塑保存着。那是个火红的年代,热心的父亲,因为母亲在职工食堂做工的原因,便时常帮食堂革新制作洗菜机、淘米机、洗碗机。期间,食堂发生了一起盗窃案。就因为有钳子、起子这些“作案工具”,父亲成了怀疑对象,蒙受不白之冤而经受了牢狱之灾。对一个百姓人家来说,这真是山崩之灾,天塌地陷之灾!很多年以来,我都无法回首这段往事。这张发黄的平反证明书,你真正证明了什么?你又见证了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只要我那饱受折磨、饱受创伤的父亲清清白白,安然无恙就好。多少年以后,已经退休的父亲曾郑重地对我的小妹说:有机会代我去谢谢市里杨书记,是他主持为我平的反。小妹等到了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在岗位的老人,很认真地告诉小妹:叫你爸爸不要谢我,他是幸运的,这样的冤案很多。  

我写给父亲的两封信,父亲都拆阅过。信封平平整整的,信纸按原折缝折得整整齐齐的,装在信封里。信是我在南方打工时写回来的。那时,我的母亲已重病  

在身。我在信中劝父亲给母亲请一个保姆,不要担心加重儿女的负担;我对父亲说,父母的康健是儿女的福分,是儿女的心愿;我说:父母在,不远游;我是长子,却把陪伴、照料父母的责任推给弟妹们,真的很无奈……事情已经过去六七年了,父亲为什么还这样小心的保存这两封本来寻常的家信呢?我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涌起一阵内疚。我那外表刚强的父亲呀,其实也是温柔心肠。他多么希望儿女留在身边,可儿女内退的内退,下岗的下岗,不出去又怎么办?因此,他才这样保留这些信物,来寄托他的念想、他的牵挂、他所剩下的所有情感,来淡化他的深深的孤单感。父亲,真的对不起!俗话说: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您给于我们的是大海,而我们回报给您的,是不是是沧海一粟?  

父亲走了,留给我们的是不尽的思念。每年清明,我和弟妹们都要到父亲的墓前,烧一炷香,在心里和父亲说好一阵子话。温馨的山风咝咝地拂过,就仿佛是父亲在回应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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