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越有夜跑的习惯。从月湖镜子墩出发,绕湖一圈大概需要90分钟。这一晚跑步结束回到办公室,他打电话给她。
“手续办下来了,是净身出户,你还愿意跟我吗?”纪越问。
“噢,这样啊。”对方突然转了话题,说妈妈病了,儿子不听话,纪越耐心地听她说完。临到末了,嗯嗯啊啊道了晚安。那一刻,纪越清楚,她的态度就是答案啊。
纪越在等待爱情来临,像他这样的人终会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吧。他向蓝梅发了信息,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蓝梅同意了。后来,有了更多的交往。俩人才发现,原来大家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彼此认识多年,错过多年。
纪越原没想告诉她蓝梅的事。她突然说要来看他,说妈妈的病好些了,儿子终于劝说回了课堂。她总是在处理完一堆家事后想到他。纪越很体谅,说她是一位称职的母亲,只是没遇见好男人。纪越觉得自己是好男人,能给予她梦想的一切,除了财富。
纪越与她约好出趟远门,跟蓝梅说,单位派他参加业务培训。
“新认识了一个女孩子,觉得她人不错,想交往下。”纪越说出来,想看她的反应。她怔怔地望着他,话未出口,眼泪扑漱漱掉下来。纪越一下心软了,再怕往下说。
说好不哭,只要欢愉。纪越带她上清江画廊,寻找当年走过的足迹。泪水已在途中,而欢爱不舍得就此搁浅。她想,他肯定早就有了新欢。
正是一场秋雨过后,上山的台阶湿漉漉的,有不知名的树开始掉叶子,脱离母体亲近泥土,肯定又是一季的轮回。纪越对她爱的深沉,如果不用些极端的方法,她是不会立即马上作出决定的。
他们在半山处的亭子里休息。山农挑了一担山货在兜售。他弯下腰挑拣一把干野菜,仔细问山农如何烹煮,她捧了一瓶纯净水在喝,望向亭下一泓清泉。“清沟一派引泉来,剪刀草长浮萍合,无数游鱼去复回。”她像是在念给自己听,却突然问纪越这诗的前一句。他一时答不上来,心思还萦绕在山下炊烟袅袅的小厨房里。
第二日,继续往上游走。绿水青山,小船阁台,他们去了之前的山中小旅馆,“知绿”的房间还在,屋子潮湿,墙角爬了青苔。纪越记起她当年拒绝入住,不是天色已暗,再无舟船过江,他们肯定会日夜兼程返回城中。
第三日,她突然说不想再走了,儿子不停打电话进来。他在她身边,她却在想家。也罢,许多的人或事岂能强求?
回到自己的城市,纪越送她上车。他转身离开,她从背后抱住了他,喃喃地说:天冷,记得加衣裳。这么多年了,纪越被她温暖的叮嘱,甜蜜的信息包裹,觉得哪怕你不在身边也甘之如饴。如果不是一次醉酒摔伤住院,让他意识到,再多的语言都抵不过切切实实的陪伴,他还会继续沉溺其中,守着承诺过日子了。
之后,她发了很多的信息给纪越,想挽回他。“也很动心,也想不顾一切地奔向她。”纪越压抑胸中一团火,沿着月湖跑圈,一边跑,一边低吼,路边的行人纷纷侧目。
更已深,阑已尽,终究是要回到现实生活。蓝梅比不上她,纪越想,身形样貌气质均不在一条线,但3年时光兜兜转转,人如浮萍半空悬,再好的体力跑起来也需要有个终点。
过了好多年,纪越才明白,在合适的时间碰见合适的人,一起做合适的事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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