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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老缺的小小说《铜镜·金钗·唐三彩》




老缺,本名吴馥萍。当个工人,工会干部,记者编辑,湖北电台鄂东办事处主任,广播记者杂志执行副主编,黄石晚报大冶办事处主任。黄石作家协会理事,湖北作家协会会员。1977年开始文学创作,至今已在全国省市级300多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400多万字。有作品被《微型小说选刊》《杂文选刊》《青年博览》《今晚周刊》《文摘报》《中国剪报》等多家报刊转载。有作品《入选2008年值得初中生珍藏的100篇微型小说》《入选2008年值得初中生珍藏的100散文》《作文经典》初中版《2011年微型小说精选》一书。有小小说被全国百强中学荆州中学选入2016年高一升高二语文试巻,还有多篇小小说散文作品被选编为中考复习题。曾获湖北日报文艺部诗歌优秀奖,孙犁新苗文学作品优秀奖,十堰日报征文二等奖,2011年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一等奖。

铜镜·金钗·唐三彩

1.唐三彩

  市政协文物保护小组,近日组织了市文学艺术界的学者专家下乡考察,我荣幸参加这次活动,在途中,听到谈起大三镇几个农民挖出了一个古墓,挖出了好多好多的宝贝,几个农民就这样分了……说者有无意,听者有心,我就很想去那个古墓看看,我问清了确切地址,就偷偷地走了。

        天气并不热,我走一身的汗,我问了好几个老者,他们都说不知道。我就问他们那年分古墓的东西的人,那老人说,知道。你说的是从墓里挖出的瓷钵,铜镜和金钗子的人,是吧。老根还在家。东头第三家就是。

  我费尽了周折,找到了当年的老根,老根说他最划不来,挖出的东西平分,可是只有两件值钱,一件是铜镜,一件是金钗,可他们有三个人。老根说抓阄,他做的阄,该他倒霉,瓷钵归他得。他一想,古墓里有铜镜,有金钗,干吗放一个瓷钵子,里面一定有宝贝……老根就一挖锄把瓷打破了,里装的是土,什么东西也没有,老根气病了一场,心想不打破,还有个瓷钵在。

  那个地方,现在成了庄稼地,不是老根带我去,我说什么也找不到那个地方。老根说墓在下面,他就是在这里把墓挖开的。我顺着老根的地方寻找着,老根也帮忙挖土……老根说,这块瓷片好像是的,我也找到几片……我一看,心里就不敢吭声,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唐代官窑出的极品唐三彩,要是按当前的古玩市场价格,我想……老根问我这东西值不值钱?我说相当值钱,比铜镜和金钗还要值钱。老根说,你莫骗我。我说,我骗你干什么,你把瓷钵打都打碎了。他说,你说老实话,倒底值多少钱。

  我说,不多,最少要值500万。老根吓了一大跳,你再说一遍,他打了我一拳说,值多少,我说,你听清了,500万。老根没听我说完,就倒下去了,这下把我吓死了,我连忙打电话,把老根送到医院,老根足足住了一个月的医院,他总是说,你是骗我的,那瓷钵根本不值钱。

2.铜镜

  老根的事对我震动很大,我常对人谈老根的悲剧,他的悲剧是由于不懂知识造成的,也给我市博物馆失去一件珍贵的藏品,留下无法挽回的遗憾。

  那天,我在不见不散茶楼和几位朋友谈起老根的唐三彩的故事,没有想到旁边的一位中年人听到了走过来说,你认识老根?我说,我去古墓是老根带我去的。他说,他就是三人之一,他叫山子,分得的是铜镜。山子说,你说那东西是唐代的,那么值钱。我的铜镜值不值钱,帮忙看看。山子说,那一年广东有个人要出8000块钱,我没卖,我心想,这是宝物。那人看也没看就要出这么高的价钱,我想。这铜镜一定能帮我发个大财。山子又说,我现在正想找人鉴定,到底能值多少钱?

  我心想真的,唐三彩打碎了铜镜还在。我和山子约好了时间,明天去他家看铜镜。山子在市里做生意,而且做得很不错,他在新城小区买了房子。我说今天要去看,我实在等不急了,山子说,今天确实不行。我只好等待明天。

  我带吴教授去了山子的家,山子的家好气派,房中有楼中楼,一看摆设,他就是新爆发户,客厅里橱柜上摆着几样古董,还真是那么回事,他好像还有点喜欢古董。他给我们倒了茶,叫我们等一下,就进房去了,好半天才出来。

  他从红绸缎里把铜镜拿出来,我和吴教授一看就傻了眼,铜镜破成两瓣。我心里就像刀绞一样生疼,我问他,镜子怎么摔破了。他说,我们乡下结婚喜欢用铜镜压箱子。但很少人有铜镜,我们家有面铜镜,人家来借,不借不好,人家是大喜事,一辈子也只有一次,我只好借给她们。那次,有一家不小心,铜镜掉在石板路上,就摔成了两瓣。

  吴教授说,这确实是一面做工考究的铜镜,正面乌黑发光,光洁照人,反面铸有海兽葡萄图案,错落有致,栩栩如生,是过去富家小姐梳妆打扮的面镜。是唐镜中的极品。山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铜镜是值钱的东西,但他就是没有保护好,后悔也没有用。

3.金钗

  一个罕见价值百万的唐三彩打碎了,一面精雕细刻的铜镜失手打破了。我很想知道金钗的下落,更知道它的命运如何?我问山子分得金钗的是谁?山子告诉我,他叫柱子,住在山南镇,日子过得还很不错,听说他儿子考起了北京大学,是山南镇百年来第一个。

  柱子是名人,他儿子考上北大,好找。他家干净整洁,给人印象极好,坐在他家喝茶吃饭,都能放心,柱子家很有一点城市味。我说,我是来考古的,他笑起来说,好多人都来找过他,想要他的金钗,你也是为金钗而来,这一点不奇怪。

  柱子说,这几年,不知来多少人,说出几万,叫他金钗让给他。柱子说,金钗他没有,他从来就没有金钗。来人说,当年你不是分到金钗。早丢了。柱子拒人万里。以后只要有人来要金钗,他就说找错了人。

  我说,我不是为金钗而来。我知道老根的唐三彩碎了,山子的铜镜摔破了,我想问问你的金钗?就这,没别的意思。柱子笑起来,金钗的命运也不怎么好,我把它改成了金戒指和金耳环了。

  我激动地说,你怎么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改成金戒指和金耳环,你太遭塌珍品了。

  柱子说,我也曾后悔过,我当年要是把金钗买了,当然不仅能买回金戒指和金耳环,连我结婚新屋的钱也有了,我生气得几天几夜也睡不着觉。

  谁叫我家兄弟太多了,谁叫我家太穷了。当时,我的老亲娘叫我什么也别送,只有给我未婚妻送一副金戒指和金耳环就行了。我到那里去找那么多的钱,我求东家找西家,没人借我一分钱。后来是老根说,傻小子,你把金钗改成金戒指和金耳环不就能结婚了。我想也没想就把金钗拿去改了,花了几十块钱的加工费。我老婆高兴得不得了,那时刚刚时兴戴金戒指和金耳环,人家没有她有,你说高不高兴?

  我说,你知道唐代的金钗值多少钱吗?他说,知道。他又反问我,你知道爱情值多少钱吗?这倒把我问住了,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柱子说他一点也不后悔,他要不是金钗就找不到这么好的老婆,没有这么好的老婆,就没有这么优秀儿子,没有这么优秀儿子,儿子能考上北京大学吗?

  你知道爱的价值吗?柱子真的把我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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