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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吴一凡的散文《我的父亲》



姓名:吴一凡  

性别:男

单位:黄石市妇幼保健院

职业:药师

出生年月:1959年3月

地址:黄石市下陆区桂林南路9号

邮编:435000

电子邮箱:496889946@qq.com

我的父亲

解放前,他是金牛镇裕源茂百货商行少老板;解放后是公私合营供销社私方经理;也曾是大冶县工商联名誉主委,黄石市工商联副主委;湖北省工商联执委;大冶县人民政协副主席。  

他就是我的父亲吴本周。  

父亲虽是商人,却酷爱文艺,担任过金牛镇业余剧团的团长。在传统楚剧中饰演小生,会说快板书,擅长表演独角戏,文笔也不错。文革前在《黄石日报》、《布谷鸟》等报刊上都有作品发表。1964年父亲自编自导自演的独角谐剧《王老汉上街》在黄石地区文艺汇演中获得第一名。父亲说,奖状还是时任黄石市市委书记孙德枢亲自颁发的。  

可这个作品后来被定性为大毒草,父亲被挂牌游街,“架飞机”批斗,因不肯下跪认罪差点被打残,家被抄,公职也被开除。  

当年红卫兵来家抄家时,七岁的我吓得嚎啕大哭,紧紧抱住父亲的腿,不让他们把父亲带走,然而那次他们不仅带走了父亲,我母亲、我和妹妹也被他们一并带走。当时,大哥(19岁)在大冶县城做零工,不在家。下放到青建林场的二哥(17岁),回来看望父母,他没有看到家人,只看到了门上贴着的抄家封条,伤心无比,只得凄凄惶惶的当即返回林场。  

被开除工作后的父亲,为了生存,为抚养未成年的我和妹妹,去大冶灵乡铁矿拖板车,搬运矿石矿砂。每板车都是一千多斤,板车的纤带把父亲的肩背后颈窝部勒出像小驼峰似的厚茧。  

但灾难并未止于此,1970年初,我们全家从金牛镇被驱逐到了祖籍山下吴村,全家人的城镇户口改成了农村户口,这个户口变化是今天的年轻人无法理解的。初到乡下,全家借住在一农户家一间不到10平米的土坯房,房内还要搭建一个柴草灶生火做饭。我睡在一个类似于火车上铺的小阁架上,大哥则每晚在另一户人家借宿。  

那年父亲45岁,他一辈子经商,不会干农活,真正是苦不堪言。被冤枉的父亲,劳累一天之后有时还在煤油罩子灯下向县委统战部,县工商联写申诉冤屈的信函,虽然信件总是石沉大海,但信念从未湮灭。  

半年后,我们家自己搭建了两间半土坯房,一家人终于有了自己的窝。  

父亲善良、乐观、幽默,但生活自理能力差,很依赖母亲。但他从来也没有失去生活的信心。  

我有个表哥,在孤儿院长大,成年后曾对我说,吴家的亲戚,二舅最亲(指我父)。我想象,表哥在没有妈妈是根草的日子里,渴望亲情。当年我们家那么穷,说父亲对他有很多物质上的照顾不太可能,但善良的父亲肯定在那种极端历史阶段中,抚慰过表哥幼小的心灵。懂事的表哥长大了,能自食其力了,就为我父亲做了一件驼绒棉袄。父亲噙着泪眼接纳这件感恩礼物,既有未能照顾好这个外甥的内疚,也有为外甥懂事而感动。 

父亲烟瘾大,家里常用鸡蛋去代销店换9分钱一包的“经济”牌或“红花”牌香烟,即使这样,父亲还几支或半包地接济村里一个鳏夫。  

这个鳏夫很可怜。他弟弟家在村子里日子过得还是数一数二的。  

有一年,我家向他弟弟赊了一只猪崽,约定猪出栏还钱。养了两个月后,猪崽价格飙升,那人竟要毁约了,把养了两个月的猪又牵回去了!我们家白搭了两个月的猪食和人工。父亲却不计较,哼着小曲自我安慰。  

父亲天性爱哼哼小曲,但唱传统剧目是封建,唱自编节目是毒草,唱样板戏又说他指桑骂槐。不能唱嗓子痒痒怎么办?父亲还真有办法。农村三治五改做水利工程时要打硪,打硪就要喝“硪歌”。硪歌的主唱者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担当,我父亲就是最佳人选。主歌的歌词,一般现编,也有套词的。本来我父亲都行,可他是个“有问题”的人,不能乱编也不能乱套。父亲就在家里背毛主席语录、老三篇等,唱硪歌全部用毛主席的话,这样谁也不能说三道四了!  

父亲幽默。那时砍柴要去很远的地方。一般在零晨1点就起床,带上干粮苕渣粑,去咸宁一个叫大泉山地方,早上8点左右可以到达目的地。可上山一看,也只有稀啦啦几垛芭茅,挺失望的,父亲就对着空旷的山谷怒飙一嗓子:问苍茫大地,哪里有柴?  

我读初二时,脚掌长个疔,做了小手术,赶上学校期中考试。那时学校许多有荣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我学习成绩比较好,就想参加考试,找回点虚荣,硬闹着要父亲背我去学校。家离学校有10多里路程啊,当时秋老虎横行,酷热难当,田间小径,坎坷不平,年近半百的父亲背着我这个13岁的大男孩,走走歇歇,挪到学校,父亲大汗淋漓。  

父亲现在离开了我们,我才明白,才内疚,才懂得父爱如山。  

父亲生前喜欢听收音机,有次听苏芮的牵手,我妹问他,来世您愿意和我妈牵手吗?父亲笑答,我愿意啊,可你妈说了,来世变猪也不同槽。         一旁的母亲则悄声对我妹说,那是气话。  

父亲曾经多次跟我谈过生死问题,他总说,“我不能得那种折磨自己还拖累家人的疾病”。  

父亲如愿了,1997年4月22日上午9点,他突发脑溢血,1个多小时后离开了这个世界,父亲既没折磨自己也没拖累家人。  

父亲母亲,儿子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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