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不雨
从进伏之前就没有下过雨
那些藤蔓植物早就挺不住了
叶子枯黄。连藤都开始干煸
炸山采石留下的
大片裸露的石崖
经过人工栽培的灌木
仅剩枝条
最可怜的是那些
萌生不久的植物
它们刚来到人间
花都未开
便夭折了
对于我来说
下雨或不下雨
无所谓
我早已习惯
声音与蔬菜的对应关系
兄长的菜园
东边是水塘。西边是一片树林
南边是路。北边是稻田
菜园本身的面积不大
但品种多。兄长说你想吃什么
自己摘。正犹豫间
从树林中传来蝉鸣
声音很长，但表面粗糙
那就是一条丝瓜
接着有斑鸠一大一小地低鸣
仿佛一只葫芦
还有一种鸟声婉转而光滑
鸟名至今也不知道
对应它的应该是长弯了的茄子
池塘里的蛙声
连续的，一粒一粒的
摘几根豇豆比较合适
至于稻田里秧鸡的叫声近似于辣椒
好啦，就这么多
这一篮子地道的乡音
足够营养中餐和晚餐
鞠躬
兄长为了节约土地
在田埂的边沿栽了一排高粱
八月的他们一如我小时候
扛着红缨枪列队
挖花生时我从他们面前走过
去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向我鞠躬
回来时他们又向我鞠躬
走出田埂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回转身
向他们集体鞠了一躬
我知道它们敬重我仅仅是因为
我是他们主人的弟弟
洗衣
村后的水塘边
叔叔骑坐在条石上
两只脚和小腿都泡在水中
洗衣服的动作像极
我逝去多年的婶婶
只是一个男人洗衣服
不合我广济乡下的规矩
就如同让一个女人扶犁耕地
不合规矩一样
黄昏
我一说黄昏
你就想到霞光万丈
甚至激情的火烧云
其实我说的黄昏
只有云，没有彩
准确地说
只是个时间概念
[经典重温]蓝学奇1997年发表在《诗歌报月刊》第2期上的诗《与水鸟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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