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孤独 异乡的中年 驮不动 雁鸣里 深一脚浅一脚的云朵 荒草覆盖的梦里 总惦记着 那些曾经绕膝的庄稼 如同荒芜的土地 惦记着 我 这个长年不归的主人 后背山上 年迈的父亲 坐在袓父的坟前 手中的烟斗 灼伤斜阳外一声久违的哞叫 稻子 麦子…… 像一个个出门在外的乳名 旷野空空 放不下村庄的孤独 农妇郑自红 1996年 嫁给邻村腰椎间盘突出的饶秀金 撑起半间瓦屋 2014年4月 历时10年的新居落成 堂屋正中挂着 她一针一线绣满的“福”气 2014年6月21日 16岁的大儿子双港口水库溺水身亡 水库里的水 白天流进她的两亩稻田 晚上流进她的梦里 2015年6月27日 一次交通事故公公遇难，丈夫重残 她走进了附近一家酒厂 握着扛1吨原料4.6元的收入 她望了望天 2015年10月4日雨夜 她两次推开房门欲言又止 第三次对儿子连说了两遍： “你和爸爸一起好好睡啊“ 上过一年级的她没有留下字条 她找不到命运这张纸 大雨从下午落到深夜 她信了这个雨夜，信了大儿子丧生的那片水域 那年她41岁 双港口水库的水平静如昨 只有村口那株柿子树在秋风中颤抖 红彤彤的柿子不敢落下 怕掉进人间的水里 这个黄昏 一个桔子在山风里摇曳 我看见一个女子 挂在一个男人的日子里 荒地上 一棵野生的玉米 用蜷缩的叶子撕扯着她的秋风 干瘪的米粒内 雨水努力地活着 让天花开过村庄的坟顶 一滴月光渗入我骨节里发炎 面对晚熟的季节 喊不出一个人的名字 打开桔子 像打开胭脂的命 被山风一口一口地吞噬 这个黄昏 雁鸣落在草尘上 只想舔一舔那个叫故乡的伤口 
[刘国平专号]农民诗人刘国平印象记《扎根泥土的歌者 》/田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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