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唠叨
母亲成天唠叨,像麻雀
麻雀睡了,还在唠叨,唠叨完儿女
唠叨白发的父亲,唠叨我们也睡了
然后挽起更长的白发,做起针线活
针线活比日子还长,她又开始唠叨日子了
细声细气,不像麻雀
堂姐
四十岁以后,堂姐不看桃花了
摘桃时,她喜欢把脸贴在桃上
岁月没有饶过她,早就偷走了桃红
提一蓝桃的堂姐看见我,叹了一声
说名字里有杏,却没有看过杏
吃过杏
堂姐知道我经常去北方,三天后
我在一个典型的北方院落里看到,杏花
正在蕴酿出墙的红
聊斋
堂姐知道我贪玩,玩远了,累了
回家得她背。十月堂姐走了
她不能再背我回家了
没等我
堂姐住进了后山。传说后山有一群
进不了聊斋的鬼,没文化,在那瞎闹腾
常被大人拿来吓唬爱哭的孩子
堂姐没读过书,嫁的男人也没文化
她不喜欢。我不能让堂姐沦落于此
我要让她进聊斋,在聊斋里找一个如意郎君
一个读过书的文化人
堂姐还知道我最爱骗她,可这次
是真的
回老家
回去,看看堂姐的新坟
是否长出她愿望的芽
回去,哪怕认一下孙辈们
也好
至于老屋,去掉那把毫无意义的锁吧
母亲倚过的门框,浸透盼归的泪
以后起码起码还有
思归的泪
什么时候
我回老家一趟,我逢人
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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