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父亲上坟山
四十年前我离开晏公庙
晏公庙的山晏公庙的水
晏公庙的人我常想起
——题记
晏公庙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
晏公庙就没有了袅袅香火
从前大殿供奉着水神晏公
后来大殿挂着毛主席画像
十里八乡的放牛娃走进庙堂
八间教室书声朗朗
院子里古树参天
树下的老井泉水又清又亮
太阳照进每一个角落
红领巾像燃烧的火苗一样
我们唱着少先队员之歌
歌声乘着白云的翅膀
白云伴我回故乡
当年的孩子已经两鬓白霜
没了书声没了歌声
没了孩子没了学堂
又是香火袅娜
大殿上佛祖满面红光
打铁铺
晏公庙有条半里长的街
街上有家胡记打铁铺
打铁铺里炉火红
风箱扯得呼啦啦地响
胡铁匠的女儿叫蓉蓉
是我同班的小姑娘
五月地里麦子黄
父亲让我将镰刀送到铁铺上
胡师傅一锤锤打的火星飞
翻新的镰刀放光芒
我和父亲去割麦
镰刀割在手指上
包着手指去上学
埋怨镰刀飞快又贼亮
蓉蓉说，父亲打的锄头镰刀牛毛多
没见几人把手伤
蓉蓉说的不掺假
打铁铺日日夜夜炉火旺
食品所
打铁铺对面食品所
一道窄门进去三间房
第一间房摆肉案
当街开了一扇窗
站在窗口往里看
刘师傅手中的板斧亮晃晃
一斧下去骨头剁得噼啪响
一刀下去猪肉切得两面光
谁也想不到刘师傅
和抡板斧的李逵不一样
圆圆的脸盘总是笑
好像一轮红太阳
童叟无欺做买卖
不缺斤来不少两
有时会摸摸我的头
问你父亲近来怎么样
父亲说起刘师傅
竖起大拇指强强强
卫生院
卫生院是一排平房
墙壁涂得像雪一般白亮
门楼有一个大红十字
两边的五角星闪闪发光
以前乡亲们生病去庙里烧香
后来都到卫生院求医保安康
父亲的朋友胡大夫
圆圆的脸盘白又胖
他医治患者疾病
还抚慰他们心头忧伤
我头顶长一个鸡蛋大的脓包
父亲带我去找胡大夫帮忙
胡大夫微笑着
像弥勒佛似的慈祥
他说开了刀你就聪明透顶
将来的日子一定灿烂辉煌
我被他说得忘记疼痛
仿佛看到一片未来的希望
裁缝铺
一条腿瘸的水师傅
和人合伙开了裁缝铺
裁缝铺好兴隆
接了千家万户的新衣服
要想过年穿新衣
提前一月买好布
量了身高量腰围
大姑娘还要量胸脯
姐姐穿上花衣裳
蝴蝶在她身边舞
哥哥套上新棉裤
屁股翘的像只鼓
做了单衣做冬装
做了婚衣做丧服
裁缝铺里的水师傅
现钱赊账不在乎
老客新客一个样
顺心如意服服服
古树林
学校南门外
有片古树林
几十棵古树
几丈高树身
公社开会唱戏放电影
都在这片古树林
搭个台子唱戏本
戏里有个江水英
扯块白布放电影
地道长长挖得深
难忘那场批斗会
台上绑个小后生
只因裤裆扣子没扣上
当做流氓出了名
稀里糊涂入了狱
哭瞎屋里父母亲
古树林里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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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3.16——2018.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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