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立昌,1962年生,湖北省阳新县人,1985年开始业余写作,作品散见于多种报刊。崇尚良知,以写作进行自我洗礼。
不知不觉地进入了三伏。地与天都成了火炉,空气是热的,风也是热的。
在这大热的伏天,正午的热不用描写,大家都是有体会的。我因病闲在屋里,想省点电,开了电扇,平躺于躺椅,手拿一本文集看着。这看书于今也有点吃力,不一会便昏昏沉沉,进入似梦非梦的状态。这时,风还是热的。
脑子昏沉的总是泛现一些伏的片段,大概与昨晚微信群的闲聊有关吧。
一位热爱文字的在一家鞋厂打工的女子聊了几句鞋厂务工的状况,她说:鞋厂生产车间在这伏天气温高,有人热得受不了,建议在车间安装电扇。这个建议是否合理暂且不说,其出发点肯定是善良的。但这人却遭到了管理者的呵斥,说“呵斥”其实是委婉了,说“漫骂”又显得那管理者恶毒。不管怎样,那名管理者确实是不大高明。
作为现代企业的管理人应该是懂得尊重劳工、尊重他人人格的,不断改善工人的作业条件也是有利于企业的生存与发展的,如果当代工人还像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包身工”一样,那将是这个时代的悲哀。这事我是不能多想了。一个闲人,是无权对世事评头论足的。
于是一个梦来了。三十多年前的当下正是“双抢”的日子,在鄂南的田野,早稻成熟了,晚稻的秧苗要在八月一日之前插在田里。抢收抢播,在这火一样的烈日下,在那滚烫的泥田里,农人的背膀常常被晒脱一层皮。劳作之苦谁会不知,这是延续生命所需,无须文人墨客歌颂,农民还是一代一代坚守在泥土里。忽然,一只蚂蟥把我咬醒了。
昏沉沉的,又一个梦跑来。又觉得不是梦,像是今早的事。六点,太阳便挂了起来,街道散发着热气。我想在这伏天的早晨有所活动,沿着这楼与树的荫漫步。俩个老人在扫人行道的落叶。
我道:“老人家,天热了,可别中暑了啊。”
老人告诉我,他们是夫妻,七十岁了,干农活干不动了,来扫扫街,减轻一点孩子的负担。
我问他工资怎样,他说:“每人一个月九百块,人老了,挣点是点。”
我说:“这热的天,你们也不带茶喝?”
他说:“有的,单位等下有人来检查,会发瓶水给我们,不够再到街边的餐馆喝,都挺好的。”
我一回想,哎呀,这座城里扫街的好像大都是六七十岁的退役农民呀。
我惊叹于那一方地土养育的父老了。
每月九百块钱的工资呀,比一些地方政府规定的最低工资都低啊。他们都在毫无怨言地为这座城奉献着,为我们这么多市民奉献着。
忽又梦到前几天遇到的一个七十一岁的老阿姨,她挑着一担废品。大概是累了吧,在一个透风的巷口歇下了。我本来走过了那里,却又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拿出手机拍下了她苍老的容颜及她的废品。说真的,我忽地想起了我那比她还要年老的,仍然还以种庄稼为乐的母亲。
我落下了带病的泪水。
在这个伏天,我真诚的感谢每一个默默无闻的劳动者。不论你是科学家、官员、商人、企业管理者,还是工人、农民、医务人员。
然而,让我感激,且又有些愧疚的,还是那在街头默默地清扫街道的“退役农民”及其他的还在土地上劳作的“老而不休”的父老。我觉得自己欠他们一些什么。欠什么呢?却怎么也表达不清楚。
这个炎热的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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