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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文坛]彭定旺的小小说《千脚泥》(外一篇)

定旺  ,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荆州市沙市区作协副主席,《沙市文学》副主编,荆州市某中学副校长,湖北省骨干教师;业余从事小说创作,作品散见《文学界》《长江文艺》《芳草》《百花园》《辽河》《长江丛刊》《阅读时代》《三峡文学》等刊,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家宏来信》。

彭定旺小小说

千脚泥  

韦登明乃世医,专诊疑难不医之症。每有病家踏破铁鞋而来,其号诊配药却只须臾,所配之药亦不过寻常之草,痊愈之速却为常人所想之不及。所以,盛名远扬,终年门庭若市。  

韦世医在知命之年,得子。业有所承,技有所传,自然喜不自禁。这娇儿好好地长至十岁,一日黑,头皮忽然肿胀,声声唤痛。韦世医以为是顽皮所至,乃唤至灯下时,好生疑惑!疼痛处原只略微肿胀,现在却如萝卜一般的透亮。望、闻、问、切之后,韦世医惊出一身汗,不敢马虎,仔细诊来。脉象与病症不符,气色与脉理不和!这脉不理则病不理,病不理则药何以而治呢?忧思良久,韦世医掌灯于书斋,落门关窗后仍觉心神不宁。仿佛有人隔窗窥睨,漠然相讥。他遍翻医籍,尽寻秘方,均无一能对小儿病状。  

韦世医凝眉拈须,面窗而立至天亮。短短一夜,他的两鬓徒然长出根根白发。心想:世代基业,只怕毁于一旦。  

一连几日,韦世医闭门不接诊,医经药典被翻得指渍累累了,仍未悟出名堂,而小儿病情日重。  

有道是病急乱投医,可方圆百里之内,谁有本领敢号一号这韦登明之公子的脉呢?韦刘氏不知在华佗的神龛前烧了多少炷高香。求医不得,定是冥邪作祟。韦刘氏避着丈夫借了下人的衣裤,又将灶灰抹了满脸,趁月黑星疏开了后院侧门……  

神汉马不立居西村,颇有过阴请神的功夫,显远不显近,特灵。东西两村,神医两治,势成河汉。这晚,马不立在孤灯下独酌,见一妇人携子而入,窃喜。  

“雷公不打吃饭之人”,马不立散漫地应酬了妇人,红着眼问:“看过韦医生?”  

哪壶不开提哪壶,韦刘氏讷讷不语,唯恐被人看破身份。  

“神不医不医之人。”马不立说。  

韦刘氏慌忙道:“打韦医生那来的呢,韦医生无法,不曾开过方子。”  

马不立心里噶噔一下,一般病家都是先求医后问神,如今如何是好,难道自己的盛名就要栽在今晚么?捱至酒毕,仍无打发妇孺之策,情急间,蹲入茅坑,轰轰烈烈之时,随手抠起地上之泥团着捏着,就门缝灯光一看,心中大喜。至堂前,递与韦刘氏说:“此乃神赐之物”。几日后,韦世医之子不治而愈。  

韦世医大惑不解之余,问过韦刘氏,韦刘氏只好直言相告,韦世医讨过余下泥丸,凑于鼻掷于地,又剖其心,竟不识为何物。真是愧对华佗、辱没祖宗呀,韦世医连日不语、原只墨里藏针的两鬓,忽如霜雪而至。  

从此韦世医迁陟他乡,以字画为生。临终前嘱儿将医籍付之一炬。合不该韦世医有憾,火光里,跃出一片虫蛀的残页,赫然上书“千脚泥”字样,韦世医猛地欠起身,大笑中高叫“蜈毒!蜈毒!!”原来,儿子当年用蜈蚣爬过的茶壶喝过茶。 

甘草  

这一铳放得闷闷的,好半天了,声音却象个鬼魂似的在湖面上游荡。  

包谷子就着烫红的铳管,将飞贱过来的人肉屑贴了上去,“吱”地一阵烟,包谷子浑身有股尿后痉挛的快感,他的手掌死死地将那人肉屑攥在铳管上,嘴里高声地啊啊着,直到铳管发凉了,他的手掌焦糊一片,那块肉屑早已成了一抹灰。  

包谷子看了看手掌,嘴里发声哼,继而哈哈地笑,边笑边把手掌放在嘴里吮着,直到吮出血来。他又在铳的药槽里灌了一炷药,然后将他的枪划子幽灵一般没进了芦苇……  

“孽障,孽障”。包夯背手躬身地踢开木栅子门,一条狗无声地溜进他的胯间,包夯蹲下身老泪纵横地抚着狗的背脊,心里喃喃叠声“孽障,孽障”,他立起身,背着手从木栅子门里出来,那狗无声地随了包夯在门前踅来踅去。  

这时太阳已经落进了湖里,天空灰暗得象灵堂里的祭帐,微风将湖上的潮湿裹在空中,变成渺茫的一片雾,一群灰雀从芦苇丛中窜出,淡淡地化入雾中,消融在一际水天里。  

包谷子将船隐在那丛芦苇里,潜过宽宽的湖面,水鬼似的爬上岸。他红着双眼,脖子上围条湿濡濡的长裤,裤管里有沉甸甸的东西磕碰出好听的声音,他左手提着满满的酒壶,右手晃荡着一只女人的丝袜,朽木桩样的身子一栽一栽地走到了包夯身边。  

“爹,回屋吧”,包谷子柔贴地叫了一声。  

包夯绕一圈,细细地上下看着包谷子,几条胸肋贴在皮里,肚子象面扯紧四角而被吹绉的小旗。  

“爹,我把她干了,然后又把她干掉了,轰。”包谷子挺了挺胸,那两截沉甸甸的裤管在胸前一搭一搭。  

包谷子不见爹理睬,默无声地挪进门,往那矮矮的土坯屋走去,颈下那截裤腰上拖下来一截裤带,带头上打了个结。  

……将这个结卡在食指与中指间,绕了谷子那截脖子,用膝盖头顶了他的瘦屁股,用力一拉,拉!那脖子会粗胀起来,显出紫红色,青筋凸出。包夯想,我再抓了两只裤管,两头来勒。……  

“爹!”包谷子隔着窗子喊。  

包夯没有应答,一手把了酒壶来,转身往外走去。  

“刘家小姐回来啦?”药铺的掌柜看了看背了手的包夯或者静静的随了包夯的狗问。  

“快回来了吧!”狗不作声,包夯答道。  

“在洋学堂里念了大学的女人,不知是个啥脾气呢。”掌柜的用纸媒子吸着旱烟,声音象烟一样地从两个嘴角冒出来。  

“大概都兴穿丝袜吧”包夯道。  

“说是不兴戴奶兜,任凭像两只兔子?”掌柜的耸了耸胸问。  

包谷子准晓得,包夯想。  

“几块腊货叫鼠啃得差不多了,抓副砒霜”包夯道。  

掌柜打量着包夯,愣愣地呆了片刻,一脸怵然,沉声道:“叫人误吃了怎生好?”这回肯定要动手了,掌柜的心里这样想时,转身包了药。  

“我这是草药配的,毒鼠效果特好。”掌柜的叮嘱道。  

包夯接过纸包,抓了抓掌柜的手。  

包夯随了狗走去,那狗眼里闪一片白光。  

掌柜的心里想:包了甘草给你,看你怎生毒得鼠来。  

后院那颗粗硕的桃树好久都不结果了,包夯在鸡叫头遍的时候突然在床上想到,于是包夯翻身下床,拿了锄头到后院,在灰疏的星天下,在树下镢出了一个大洞,又将沉沉的一袋东西塞进洞里,他仰头看着树顶,一个乌亮亮的东西从树上落下来,砸进地里。  

包夯没了睡意,进屋将那裤管里的光洋揣进兜里,又顺手扯了扯那条丝袜,很有弹性,合腰一围,正好做了裤带。  

他带了狗踱至湖边,将那光洋一块块地掏出,用力地向湖里打着水漂子。打完水漂,他向药铺走去。  

“掌柜早!”包夯道。  

掌柜看了包夯的脸色心中生怕,肃然道:“甘草蓬阴,属草本,味甘甜,能活血润肺,祛痰消气,滋阴补肾,老包断不可玩笑的啊。”包夯道:“谢了。”说完随狗而去。  

掌柜目瞪口呆,哑然不语,这时他的婆娘从里间出来,翘起兰花指,一点他的面颊道:“甘草和莲鱼炖吃,可生剧毒,我爹是怎么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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