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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刘美书的散文《兰花缘》



刘美书,大冶还地桥人,1978年毕业于湖北师范大学中文系,长期从事语文教学工作,先后教过小学,初中,高中,中专。平时好读书,爱书法,喜侍花养草,追求清淡闲适的自然生活。

兰花缘

与兰花结缘,是四十年前的事。  

1978年,我分配到大冶铜矿高中任教。铜矿即现在的殷祖镇,是个群峦环抱的大山区,那儿四面苍峰翠岳,飞瀑流丹,自然环境非常适宜兰花生长,一到春天,空谷幽兰,满山飘香。  

那年早春时节,我的学生用报纸裹着一束鲜花送给我,对我说:“老师,这是一株九节兰,送给您,您用清水养着,放到寝室,蛮香的。”我接过这束花,还未来得及解开包裹,一股清幽淡雅的香味迎面而来,让人怡然之情顿生。  

学生送给我的是一株九节兰花蕊,没有兰叶,也没有根系。长长的花葶,亭亭玉立,每一花葶上有九节花枝,花色艳丽,花瓣肉质状,上有紫红色斑点,花枝蓬勃招展,气宇轩昂,甚是独特。我找来一只罐头瓶,装上清水,小心翼翼地将这株兰花放到寝室的办公桌头,花香很快舒散开来,柔美曼妙,满室幽香沁人,让人深感这“天下第一香”的美誉果不虚传。  

那夜,清幽淡雅的兰香在寝室中朦朦胧胧,飘飘忽忽。我很快进入了梦乡。梦中,仿佛走进了一片幽兰世界,陶醉在那片卓尔不群,静谧芬芳之中。清晨醒来,我第一件事就是凑到花前,爱怜地端详着她。她在我的眼中,仿佛是位婉约的少女,文静尔雅,丰姿卓卓,让人凭生一种说不清的情愫。  

可几天后,兰花枯萎了。这让我凄然感伤,又不忍心将这株香消玉损的兰花弃于郊野。于是,找了一方净土,学着黛玉葬花,将她葬了。  

我本从小喜爱花草,打这以后,便与兰花结下了今世情缘,誓言一定要莳养几株,让她永久地陪伴在我的身边。  

遗憾的是这一夙愿来得太迟,直到十七年后的1996年才得以实现。  

那一年,单位分给我一套三室两厅的住房,全家告别了东迁西搬的蜗居生活。终于安定了下来,我将新房子的窗台全装上了花架,从市场上买回五十多只紫砂兰花盆,又到花市买回几十株兰花苗,依照卖花人教给我的养兰方法,将兰苗一丝不苟地栽上花盆,搁置到花架上。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栽培兰花,也是第一次全貌观赏到兰花的云容。  

兰花姿态优美,兰叶潇洒俊逸,不蔓不枝,朴朴素素,柔美而不软弱,浓绿油亮。墨绿色的叶片,高低错落,蓬勃青翠。或叶细而厚;或叶短而宽阔;或斜立中垂;或形若上弦新月,犹如少女娥眉;或形若行龙,优美飘逸,富于变化。难怪前人说,“兰花美在其叶”。  

几十盆兰花整齐地摆放在窗台的花架上,花草透露出蓬勃朝气和盎然生气,房子显得典雅生动起来。  

从此,我便日日夜夜地守护着她,为她浇水,为她施肥,为她松土,为她清洗兰叶;怕她被风吹着,怕她被雨淋着,怕她被烈日晒着,怕她受到一点点外界的伤害。  

然而,兰花却并不领情。几个月后,叶子开始日复一日地发黄,发黑,枯萎。这让我完全乱了方寸,咨询养兰协会,四出求医问药,结果她还是奄奄一息,一株接一株地死去。我很无措,惨然若不忍释,累日叹息,潸潸伤感常至堕泪。  

这次养兰失败,完全出于对养兰常识的无知。痛定思痛,我意识到,要养好兰,必须提高对兰花培养和鉴赏水平。于是,我便到邮局订购了《大众花卉》,《中国花卉盆景》两种期刊。期刊每每到手,凡涉及兰花的内容,生怕遗珠漏玉,一字不舍地认真阅读。通过一段时间的务虚学习,我初步掌握了兰花培植的基本常识:兰花选苗,要拣叶丛齐全,长势好,根系健壮,每株四至六苗以上的;兰花管理,春季应避免寒霜冷风侵害,夏天最忌烈日暴晒,秋天浇水量可以酌增,秋分前后是恰当的施肥季节,冬天浇水应减少,让土壤适当偏干;要用弱酸性土壤,质地疏松,排水性能好,切忌碱性土壤……  

掌握了这些基本常识,第二年春天,我又开始养兰了。春为岁首,气温逐渐回升,正是一年植兰的好时令。每逢周日,我都要到花市买兰,这次买兰,因心中有数,心态平和多了,不像去年那样狂热,见兰草就买,而是对每株兰苗都要精心挑选,符合要求的便买。若偶尔遇得几株好兰,价格再贵,也要将她买下。  

一段时间下来,我家的兰花盆又滿满地植上了一株株的兰花。  

看着一盆盆生气盎然,青翠葱绿的兰花,长期积压在心中的那团阴霾一扫而光,仿佛心中的那个世界一下子天宽地阔了。  

经过一年的精心护养,翌年春天,一盆盆青兰相继开了。兰花虽然没有牡丹雍容华贵,也没有桃花妖艳,却有一种俊秀质朴的风范与魅力,花姿千娇百媚,色彩纷呈,楚楚动人。  

有的花瓣肥厚宽阔,具有三至四种颜色以上,色彩搭配错落有致,交相辉映,自然,清新,得体,芳香醇厚;有的萼片成三角形,主萼挺直,侧萼伸展工整,白舌上有鲜艳的玫红斑点,红白相映,分外娇艳,香味浓郁;有的花瓣背面呈深红色,正面淡红色,捧瓣红白绿三色相配,色彩美妙,清香久远;有的花苞绿色有红筋,花形大,开双花,绿色部分间有紫红色,显得格外清秀。整朵花动感强,花香清醇;有的温文尔雅,清清寂寂,欲露还羞;有的精神抖擞,灵动耀目,大方而高雅。  

看着这一盆盆妍姿美态的兰花,我醉了!醉在绿叶俊美,婀娜多姿,室静兰香的雅趣中;醉在芳郁无偶,清幽隽永的兰香中;醉在魂牵梦绕,一见倾心的相思中!  

自此,我爱兰之切,爱兰之深到了如醉如痴的地步。  

为了兰花,常常不忍舍花而睡,日夕徜徉其间,时而左右端详,时而会心大笑;为了兰花,和兰友们驱车数百里,到深山老林寻觅兰苗,即使旅途劳顿,寻兰艰辛,可心甘如饴,乐滋滋的;为了兰花,甚至厚着老脸,耍无赖,向家在大别山一带的老同学蛮不讲理的索要。  

现在,我家的兰花有几十上百盆了。阳台上,窗台上,花架上,书桌上,茶几上,到处都摆放着兰花。春天有春兰开花,夏秋有建兰开花,年底有寒兰开花,真个是四时不谢,八节长春,兰挺幽芳,满室怡人。  

兰花是我国的名花,自古以来深受我国人民喜爱。她不仅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同时她那不媚俗,不争俏,不浮华,不喧嚣的优秀品格和典雅的风范也成为人格理想的象征。《孔子家语》“芝兰生于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因穷困而改节”,将兰比成道德君子。屈原对兰也特别喜爱,有滋兰九畹,树蕙百亩之说。后代文人墨客挥毫吟咏兰花的诗词歌赋,不胜枚举。共和国领袖朱德总司令,生前也酷爱养兰,曾写下"幽兰叶秀乔木下,仍自盘根众草傍。纵使无人见欣赏,依然得地自含芳"的诗句,盛赞兰的精神品质。  

我养兰已历二十多年,虽兰艺不精,然养兰时间越长越让我膜拜兰花,我以兰为伴,如亲良友。兰花不仅是一种植物,也是一种文化,更是一种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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