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地桥诗群]胡佳禧的诗《这一年》

胡佳禧，男，湖北省大冶市人，1966年生，湖北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大冶市作协副主席，民刊《桥》杂志执行主编，曾在《诗歌月刊》《情感读本》《湖北日报》《长江丛刊》《延河》《中国诗歌》等多种报刊发表诗歌数百首。并出版诗集《伤口的馈赠》及《老家》二部。

胡佳禧的诗

这一年

一

我伴着你，伴着

人间反复无常的界碑

似睡非睡

因去天柱山石牛寨而没站稳

在悬而不垂的石头上跌倒

此时，正是岩缝倒向

并撞击胸口的那一刻

我试图抓住无名的黄荆棘

涉过已经分娩的雨水

我知道，跌倒跟踪了我半个世纪

扬尘中，说谎当作归途

我与我的牛羊一起

关进一束光的矮房子

让北山屋顶微微的火光互相照应

我还是走不出老迈的村庄

在乡村的出口，我与不怎么抬头的植物

交流着细小的声音

母亲为了一篮子猪草

而将哭声埋在枯瘦的梧桐树下

让我的泪扶着清贫的寒灯

一路走来

我将岁末的种子

种在生死相许的黄土地

我感觉白天在尘埃的匣子不是那么白

它将温暖留给示爱的黑夜

在逃亡的路上，我仍然看着

一年一年的拔节

一年一年的荒芜

二

今年，又虚长了一岁

我发现自己比往年迟钝了许多

后山的土地也松软了许多

小雪或初冬

让我想起渗漏的时光

一只屋檐下的麻雀

绕过棕色的柿子树

绕过舒展的鸟音

这一年，我努力跟上出走的节奏

没有躲闪一个明月星稀的夜晚

朋友生病，再次手术再次缝合

这样的消息，同样让我

随风而动的伤口

再次裂开

这一年，感觉膝盖格外寒冷

远去的朋友，时常让我

撞响小镇的酒杯

我写作的病句

在我每一个工作日面前

一次又一次跌倒

这一年，我像一朵棉花糖

经历过刮风与下雨

不是站立，而是摆设

三

这一年，仍然在市长的新年致词中收官

仍然在交响音乐会中迎接新年

这一年，在春之原野吐故纳新

熟悉与不熟悉的面孔

全部揽入我的脑海

在新一届村民委员会选举中

走访与演讲，展现我

人性的裂变与工作水准

我更多被卷入一些是非与争议

我在这些是非与争议中

从容契合本地的民俗与精神礼仪

这一年，每天几乎行走在

富民街与还桥大道的上班途中

上下班的方向

相遇大多是我的村民

大多是向善之人

他们像一朵朵向日葵

分娩朝阳之爱朝阳之心

这一年，发现我老迈的声音

始于十一月初

因为，十一月的马路有太多的灰尘

十一月的小花狗让我蒙羞

十一月让我看到太多干瘪的颗粒

我庆幸自己有化解矛盾的本领

如树上的枝叶，在逆境中

有足够的理由在风中摆动

这一年，踮起脚尖

望着高飞的老鹰

在青涩的旅途中住进新家

新家的高度

超过燕子筑巢的高度

我似乎在黄牛喝水的角落

听到燕子衔泥筑巢的声音

四

这一年，从立春到雨水

从冬至到大寒

我有苦有乐，有爱有痛

它们将被揉成面团

做成这一年家乡精美的年糕

葡萄架下

我从东向西出发

这是我上班的方向

十八分钟路程

我要考虑十一组组长如何配备

四组庞丕润的土地如何征收

八组黄松的离婚案如何化解

其实，我的工作就在农村

我就是村官

这一年，从西向东的方向返回

返回时间大约需要二十分钟

因为，我不想沿原路迁徙

我想经过二仙塔脚下幽静的地段

找一种回肠荡气的感觉

我要更好地回忆

国家对农民的各种粮食补贴

还要回忆各种党建纪检新农村建设及精准扶贫等资料

其实，我就是一只箩筐

村民的各种证明签章矛盾都往里装

起风了，无论是东风还是西风

我总是随风而出随风而归

总是遵守时间约束自己

将一年十二个月的画像制作一幅挂历

栖居今年，寄托明年

2019.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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