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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邱和平的散文《一把断了齿的木梳》
一把断了齿的木梳  
我有一把木梳,每天都用它梳头。两年前梳断了一根齿,我不舍得丢。去年因生病,半年之内住了三次医院,回家也大多是躺在床上。由于药物原因,脱发比往年历害得多。梳头时头发打结,心烦气燥,又把梳子弄断三根齿,我还是不舍得丢。  

不是我吝啬,不舍得花钱再买一把新梳。其实家里有的是梳子,如:电焦木的长、短柄梳,塑料梳,牛角梳,电动按摩梳等等,大大小小十多把。可我偏偏愛用这把无柄的“潭木匠的桃木梳”。  
一来我用贯了,梳头时入发,不伤头皮,也很顺手,二十多年了,我一直用它梳头;但更主要它是淑蓉送给我的。  
淑蓉是谁?她我的一个同事,比我大两岁,也比我先进厂。她长得白白净净,大大眼睛,高高鼻梁,唇红齿白,身材苗条,乌黑发亮的头发,穿什么都好看。我曾多次调笑她说:“你随便搭块破布在身上都好看。”她很爱漂亮也很爱笑,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悦耳。  
当时化验室连我一起,总共是有七、八个人,一个文革前的武大生物系的毕业生,一个工农兵武大生物系的毕业生,她俩负责微生物检验。化学检验是一个六六届高中生,一个六五届的初中生,还有一位是上海化工学院67届的毕业生,人非常漂亮,长得像电影演员王丹凤,只是身体不好,回上海休病假去了。我是一名学化工机械的中专生,也分到化学检验室。动物试验的是一位湖医毕业工农兵大学生和一位喂养兔子和小白鼠的师付。我们青一色都是女同胞。我最小23岁,动物房的师父最大38岁,主任比我大10岁。  
我当时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制丸,浸膏,片剂三个车间的中间体,半成品和成品的检验。由于工作关系,每天要下车间抽取样品,这样一来二去,就和在丸药车间叠丸工人的淑蓉认识了。  
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我特爱看也特欣赏漂亮的女性朋友。我笑我自己:辛亏我不是男的,否则,我肯定是个色狼。  
淑蓉很美,在我眼里整个制丸车间数她最美,越看越美。每次取样品时都不免多看她几眼。随意取样,取到她跟前时,她非常配合。记得那次,她笑嘻嘻的和我打招呼:“小邱来取样啊,结果出来了,早点通知我们啊”。  
我说:“好的。你们只要把水分、崩解度、丸重差异控制好就行了。”“哎,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怎么知道我叫小邱”?  
“嘻嘻!谁不知道化验室调去一位年轻漂亮的女青年?再说,你每天发来的报告单,不都有你的签名吗?我叫淑蓉,你以后叫我淑蓉吧”。说完又嘻嘻地笑起来。  
我说:“行,那我就叫你淑蓉吧,这名字好听,至少比我的名字好听。“和平”男不男女不女的名字,叫的人又多,而且多半是男性叫的。我喜欢别人叫我小邱!”  
淑蓉说:“那好。以后就叫你小邱”。  
我又说:“你还说我漂亮,我哪能赶得上你呀!”话音一落,我红着脸说完就快速离开了。听到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刚到化验室不到三个月,我就能独立操作了。主任老是夸我:“聪明、好学、工作认真负责,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能独当一面。”其他的师傅也赞扬我。  
我喜欢听别人夸!每次听到夸赞声,心里美滋滋的。干劲十足。其实,我每天忙得不行,特别是上午。三个车间的半成品都等着我的检验结果。我知道我们化验员的工作就是充当生产的眼睛,把好产品质量关就靠我们及时准确的分析数据。我怕耽误车间的生产,工作一点都不敢懈怠。  
我取完三个车间的样,要赶快进行化验,合格报告一出来,就要马上送往车间。制丸车间、浸膏车间等着报告单,马上安排灌装。片剂车间等着颗粒的含量、水分检验数据,马上由技术员进行计算,下单压片子。忙完中间体检验,又要忙着准备去车间取成品的样进行检验。  
幸亏我喜欢“趣味数学”,统属安排运用在工作上。换了别人,谁都没有我的效率高。有事实为证:动物试验的王姐,怀孕生娃娃时。“热原实验”无人接手。主任看我接受能力强,又听说我下乡时当过“赤脚医生”,她认为能给人注射,就能给兔子和小白鼠注射。因而把我调去动物房,顶几个月的缺。我原先那一摊子事安排两个人做,都做不来。每天中间体报告迟迟发不出来,几个车间意见纷纷。  
去了动物实验室,就不用去车间取样了。和淑蓉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偶尔中午在食堂打饭时碰到面,她总是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愉快的聊上几句。  
我俩真正的友谊因该是从1986年,我们一起报名上“光明中药函授学院”时候开始的。当时,“光明中药函授学院”是国家医药管理局和光明日报社联合举办的。文革过后国家突然重视文凭起来了,什么电大、函大、成大,遍地开花。单位也很重视职工的文化专业知识培训教育。我们单位接到中药函授学院的报名通知后,厂领导在全厂职工大会上,鼓励年轻人踊跃去报名参加。  
我记得当时我们厂报名的人很多,但要经过一场考试。说是考试,其实就是分管职工教育的主管发语文、数学,两张试卷,让报名者在小会议室里做。我拿到试卷一看,觉得题目不太难,几下子就做完了,交卷后,还得了全厂最高分。通过考试,厂里最后只批准12人,我、淑蓉、小胡、宜敏四位女同事和八位男同事参加学习。  
光明中药函授学院,是一个不脱产的形式,全靠业余时间自学,不过每年春秋两季,要组织我们去省医药管理局集中培训两个月。因为每个学期有三到四门课程要修,三年下来,共有十八门课程要学要考。我们每次去省城武汉集中培训,为了节约钱,都是住在厂经营科驻汉办事处里。办事处只有三间房,我们女生占一间,男生人多占两间。一间房只有两张床,每次我都和淑蓉挤在一张床上。所以我和她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淑蓉68届初中生,下放知青。听说和她一起一起插队的7个人。有的下乡去只几个月就召回了,有的2年不到就召回城当工人了。唯独她因为家庭出生不好,在农村5年多还没被抽回城。  
淑蓉是一个爱唱爱跳、爱说爱笑、活波热闹的人。一起来的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那种滋味可想而知。再加上,她人生得漂亮,村里的楞头青和光棍对她少不了有些觊觎之心。她的日子更是度日如年,胆战心惊。  
淑蓉的父母也急得不得了!好不容易打听到,有一个远房亲戚的亲戚的儿子要去农村招工,心中窃喜。于是老两口拎着礼品上门求情,对方当时犹豫不定,当看到淑荣的照片时,就爽快答应。但条件是:“招你女儿回城,必须嫁给我,不过这事还得抓紧,否则我把指标给了别人”。  
淑蓉的父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对方,见这小伙子,身高体壮,五大三粗,黑皮鞑肉,问及年龄比淑蓉大十一岁。还是个党员!光冲这一点,对于她们这样的家庭是可望不可即的。  
于是,淑蓉的父母向男方讨要了一张照片。第二天赶到淑蓉下放的村队,把这事给淑蓉说了,本以为女儿不会同意的。两老还在家里想了整整一夜,怎么?怎么?劝导宝贝女儿......  
谁知淑蓉还没听父母说完,就满口答应:“爸妈我同意同意!不就是比我大十多岁吗?其他条件都还行,还是个党员,像我们这种家庭人家不嫌就不错了。”  
“女儿啊!以前在学校时,班上好几个男生经常尾随着你,巴结你,讨好你,追求你,你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没想到你那么心气高的孩子,现在变成这样了。”石妈妈手拿着照片又说:“他和那几个追求你的同学比,一个都比不上,你将来别后悔啊”。  
石父接着妈妈的话茬说:“女儿啊,婚姻大事,你可想好啊!”  
“爸妈,此一时彼一时。女儿一天都不想呆在这里了,别人都走了,我天天都想回城和你们在一起。我白天上工和社员在一起还好些,一到晚上,空旷旷的房子,鬼都打得死人。我把大门栓上后,还用三根大杠子顶住,窗户都钉得死死的。我既怕鬼更怕人!怕那些心怀不轨的贼人,他们比鬼可怕多了!”淑蓉边说边流泪。“不满二老,我早就暗自对自己说过,谁要是能把我召回城,哪怕是瞎子、瘸子、麻子、癞子头,我也同意嫁个他。再怎么样这位总比瞎子、瘸子、麻子、癞子头强吧”她从母亲手上拿过那张照片说。  
好心酸的话啊!三人都在流泪,父母是伤心、心疼的泪。淑蓉是心寒、痛苦的泪。泪都流到心尖尖上了。  
就这样淑蓉回城了,和那位招她回城的男人按部就班的结婚了,还被安排在国营药厂上班。......  
自那天晚上,淑蓉跟我讲了她这一段经历后,我对她的喜欢之心增添了一份怜悯之情。  
大家都知道:大凡低门槛的大学好进不好出。也就是说进去不算太难,要想十八门功课门门要考试及格,才能领到毕业证。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光明函授学院”就有一条规定:如果每学期有一门或两门考试不及格的话,必须补考!并且每门只有一次补考的机会。  
我们厂十二个人中,在第一学期学完考试后,有几个人成绩不及格,经补考有三个人还是不及格,就自动淘汰了。第二学期又有两个被淘汰。淑蓉是68届初中生,文化基础差,基础化学、中药化学她一慨不通,这两门她经过补考也没能及格,她也在第三学期自动淘汰了。她自动退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孩子正值小升初,学习没人管。她老公是个典型的大老粗从来不管儿子的学习。她在家里看书老公总是唠唠叨叨的不乐意。  
淑蓉没再读我很失落,好在女生还剩一个小胡作伴。最后只有四个坚持到毕业,我的成绩一贯名列前茅,还被评为优秀学员。  
改革开放后,工厂由原来的计划经济转型为市场经济。厂里的效益越来越好,工人的福利也相应提高。比如公派旅游、分批去北戴河、庐山疗养等等。淑蓉在生产车间第一线,她第一批到北京去旅游。回来后把这把“谭木匠”的桃木梳子送给我。并说:“千里送鸿毛,礼轻人意重”!我非常感激,如获珍宝似的捧在手上。  
1995年淑蓉病了。起病原因是她跟着别人学“香功”,学着学着身上出现不少的红斑,一片一片此起彼伏。起初香功的大师对她说:“是她体内的毒被香功逼出来了。”她信以为真,继续练。我天天劝她去医院看看太夫她不听,完全迷信于香功,还请假住进了鄂城莲花山。一个月回来后,我去看她,见她发展到全身都是红斑,肠胃也不舒服,总是隐隐作痛。我那天请了半天假,陪她去市中心医院诊治。初诊结果是紫癜,经治疗有所好转,但不久又复发。在市中心医院转了内科、外科、血液科、皮肤科、中医科等几个科室,做了多项检查,也没查出病因。后来我又陪她去武汉同济、协和医院检查还是没有结果。医院开的药都是治标不治本,时好时发。好三天发五天,反反复复两、三年。人越来越不像形了,脸色蜡黄蜡黄一点血色都没了。在此期间她还去了北,海南人民医院治疗。最后住进市二医院,肾病专家把她当肾病收进“肾病专科”住院。直到1998年的一天夜里,她死在病床上,到死还没查到病因,院方在死亡通知书上写着:“狼疮综合症?”  
她走的那天上午,我还去医院看过她。平时她再是多么痛苦,见我来了都是未曾开口先是笑。那天她脸上只有痛苦,没有一丝笑容,眼神都散了。我跟她说话,她像没听到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我很难受的离开医院。晚上当他丈夫把她死去的噩耗告诉我,我太难受!太心痛了!  
淑蓉这一走二十多年了,我除了每天用你送我的梳子梳头发,还经常在梦里见到她,她笑嘻嘻的样子铭记在我心里一点不走样。愿她在天堂无病无灾,快快乐乐!  
2019.7.31日  

邱和平,网名秋风。现年65岁,一名退休的制药工程师和执业中药师。居住湖北黄石。从小喜欢看书读书,因生不逢时无学可上,无书可读。年轻时爱好文学,喜欢写一点打油诗。退休后尝试写一点文艺作品。如小品、快板词、朗诵诗歌、说唱词、小戏文、微电影等。  

[黄石文坛]邱和平的随笔《我的班主任老师》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征稿启事:

原创首发,诗歌(除旧体诗词外)、散文、小说、评论、收藏、书画等作品,拒绝一稿多投。百字内简介加个人清晰生活照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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