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也实在不高，临了湖，楼便依了山一栋栋建上去。有些楼从下一排望上去，不禁叫人生出"危楼高百尺"的感叹！ 老夫妇二人便住最高一排。一楼，有个小院。院里种了许些菜。这些不大容易一眼由下望上去发现。老夫妇的园子整得乡野菜地似的，杵着几根竿子，竿子上挂着红红绿绿的剪贴字、装饰带、塑料袋之类的，光怪陆离之感呼之欲出。和这个新建、依然在建的高档小区格格不入。 山居的新鲜生活实在也没几个人。偌大个小区，房子比人多。路上日常见不着几个人。多是空宅。老夫妇便在常能见到的几个人之列。认识二位，也非因为偶遇。 早先，几个月前。因了处理废品，拨打楼道墙上电话，不两分钟就来了人。正是老夫妇二人。麻利地捆绑称重一番，也便三言两语交了底，告知我们，他们可不就住上面一排，种了菜那户！ 老太太瘦小还驼了背，老头也驼了不少，可都精瘦且黑，精神头都足。 自此便遇见好些回老夫妇。但凡有个废纸什么总第一时间赶到。这夫妇二人颇有点专业范。甚至偶遇过一回老头拉着一板车废品，在山道上吃力地爬行。 不禁好奇。老夫妇又不是过不去！犯得着这么卖命？他们的儿子据说还过得极好。在山下城中央另有一宅，此处为其一宅。老夫妇一口河南土腔，说"我们帮着看房子！""没怎么装修……""不碍事……我们农村人挺好的……"初听老夫妇主动交底，还是讶异的。老夫妇倒云淡风轻，整好废品，不论多少，勤快地退去。那最高一排的小院，隐隐冒出一畦白菜。老夫妇不在路上奔波便偶尔在那侍弄着菜地。 山风一吹，园子里奇装异服的“稻草人”舞动起来。此地贼钝的麻雀成群飞起，估计被吓得不敢靠近小院，在院子底下陡崖的枝枝叶叶间打个旋儿，哄然而过，也是有趣。 我要是老了，和老夫妇一般老，大约不会这么劳碌。我总归有些懒。假若有个有本事的娃，就一定更懒。这老夫妇，图啥呢？ 我便常常忍不住注目老夫妇别具特色的院子，尽管也看不到全貌。望过去，感受下别样的生活情状，觉得人生比我想的复杂多样。也便心安了。 也不妨顺耳听听这不高的山，山风哗哗地刮过。挺好…… [黄石文坛]姜亚敏的散文《低洼地里的村庄 》
姜亚敏，中学历史教师，文学爱好者。偶写几笔，文字是她不长人生里最亲密的伙伴。
《新东西》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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