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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湖夜话]老缺的随笔《岁月赶人》

本名吴馥萍,当过记者、编辑。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至今已在《天津日报》《今晚报》《南方日报》《羊城晚报》《新民晚报》《山西晚报》《星火》《草原》《百花园》《佛山文艺》《写作》《青年博览》《小小说月刊》等,全国各地多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作品被多家报刊转载。有作品选入高中语文试巻,还有多篇作品被选编为中考复习题,并选入《作文经典》。

老   缺

岁月赶人

       岁月赶着我一路向前,一路向前,我很想停下来,可是,岁月不同意,还不由我想,往后一看,儿子追上来了,再往后看,孙子也追来了,岁月赶人啊。  

       人到七十古来稀,我快七十了,离死不远了。但是我还有许多事情做不来,比如说,我不会开车,连骑摩托车都不会,我不会唱歌,一唱就跑调,我不会弄饭,连家常菜都炒不好。我会写字吧,但也写不好,书法就更不必说了,写个把字还行,第二字就写不好,怎么写也写不好,我不会缝衣服,不会理发,不会电脑打游戏、不会玩手机、不会支付宝不会微信付钱、不会的太多了,什么数学物理生物化学诗词歌赋,电工钳工木工泥工,我全都不会,我想不明白,世界上什么多手艺,360行我全都不会,居然活到了七十岁。其实,我忽视了一个极其简单的真理,人活着不需要手艺,需要粮食,民以食为天。  

      我不害怕死,死都不怕,还害怕活着吗。我是这样想的,我活着都不怕,还害怕死吗?天气不好的时候,似阴非阴,似晴非晴,要下雨吧,有点像,要晴吧,也有点像。可早晨一起床,就感觉人不舒服,无名的烦恼由然而生,做什么,静不下心来,写书法看书看电视,看什么都不行,好像要找人打一架,找人吵嘴,出出心中的怨气,这一天好像有一年那么长。我七十年不都是这样一天一天过来的吗。  

       心静无尘,我做不到。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来到这个孤岛后,我住的地方在汤逊湖中间,是个半岛。开始我还蛮高兴,我没有一个熟人,就不害怕碰到熟人,用不着跟人打招呼,没有朋友亲戚来敲门。可是,没有几天,听到有上楼的脚步声,总感觉有熟人来了,会敲我的门,出门散步,看见这个像熟人,那个像邻居,许多人都像我认识的人。原来我也害怕孤独,渴望交流。  

      不过,随着天气的变化,我的心情又慢慢地好起来了,能看书了,能看电视了,但心情还是好不起来,烦得很,想写写东西,构思好了,而且在心中写了十几次,一坐到电脑前,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写不出来。刚坐下来,老伴叫我,或是孙儿叫我,想写作的心情全没有了。剩下的只有苦恼。灵感,创作心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其实,人有点苦恼没什么不好,经历了,知道了,才知道高兴的珍贵。人不可能没有苦恼,人不可能没有高兴,就像人不可能不浪费生命一样,会做许多无用的事情,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但还是要去做,这就是生活。  

      我喜欢写作,有人说我是个小作家,有人说我是个作家,我充其量是个文学爱好者。我诗写不好,散文写不好,但我写点小小说还行。我一生只会做这一件事,但做了一辈子,还只有半桶水。其实,写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作品中把自己的思想、感悟、生活的情趣,人生的遭遇,对世界的认识。用文学形式表现出来,一个场景,一个机遇,一个片断,一种机智,一种眼光,一种情绪,一种智慧,一种命运,一个世界。因而,创作是一种艺术神经,是把许多人生的真理藏在日常生活的故事中,让人们在读书中读故事中慢慢醒悟,愉快地接受作家的某种思想。有人说,这是巧妙的政治思想工作。  

      夕阳下,看到自己的剪影,那昏黄的光圈里,岁月把我定格夕阳西下的柳树下,我越来越糊涂了,感到我没什么知识,感到也没什么思想,想写首儿歌,像“小燕子”那样唱几代人,想写写像“白日依山尽”那样的哲理诗,让国人吟唱千年,像范仲淹《岳阳楼记》,像,不管像谁,我可写不出来,就像苏东坡,几千年也出不了一个。我不过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沙漠中的一粒沙子,人海中的一个人,那个人是我,我又是那个人。  

      岁月追赶着我,我也追赶着岁月,我多么想,像画家一样,留一幅千古名画;像建筑师一样,留一幢雄伟的大厦;像作家一样,留一部传世佳作;像哲家一样,留一个伟大的头颅;像领袖一样,留一个光明的世界。  

      想归想,我终究做不到,但我也知足了,我发表了几百万字的作品,走过了40年的创作历程,我有一个充实的人生。我不留著作,也不留思想,只留一个瘦弱的背影给我的后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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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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