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李志勇：儿时的心结

儿时的心结

儿时经历的事情，能一直储存在记忆里，那一定是比较特别的。  

1963年春，我刚跨进小学门槛。一日放学，我发现一支笔不见了。那是一支蓝塑料杆、上铅笔芯的笔。这种笔在现在当然是不值一谈，可在当时的小县城里却挺少见，是父亲去武汉出差时捎回来的。我把它视为很贵重的东西，常常不无炫耀地拿给一些小伙伴们瞧，弄得他们都挺羡慕的。  

就是这么一支笔给弄丢了，我立刻急得汗直冒，心想爸爸要知道了非挨揍不可。因而连忙在衣兜、书包及抽屉里找。均未找着，’便赶紧蹲下去，看是不是掉到地上了。正这当儿，有人呼我的名。我站起来一瞧，哦，是李老师。  

“你在找什么啊？”李老师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拉着门环。我这才发现同学们都走光了，教室已是空空荡荡。我怔怔地望着老师飞快地想，哦，老师要锁门了，不能耽搁老师的时间，明日早点来找算了。于是答道：“我没找什么。”说着便疾步奔向教室门口。  

没料到李老师把我堵住。她微微偏着头、换一个角度问我：‘’你丢东西了吗？”我挺干脆地说，“没丢。”  

李老师睁大眼睛严肃地问，‘’你真没丢？”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说谎。爸爸妈妈和老师都说过了的，说谎是坏事儿，而我还当着老师的面在说，这可怎么办啊？……我一时急得不行。我想既然已经说了，那就要说到底，决不能让老师知道。于是我鼓足勇气道，“我没丢。”  

可李老师还是紧追不舍：“那你蹲在地上做什么？”  

我赶紧应付道，“唔……我鞋带掉了，我......我在系鞋带。”  

见我如此作答，李老师便眼一瞪，十分严厉地问，"你真没丢东西噢？！"  

我垂下眼，再也没胆子开口了。不过我仍以摇头表示，心想无论如何我不能成为一个说谎的坏孩子。  

然而，万万没想到，李老师这时像变戏法似的将背着的那只手一扬：“这是什么？啊！”  

我猛一抬头，竟是我的那支笔。霎时，我像失去知觉，差点没晕过去。但我还是不打算承认。我宁可不要这支笔，宁可回去挨一顿打也不会承认。不过，我的脸却不争气，唰地开始发热，并一下子热得发烫，似乎自己做了一件大丑事被当场揭穿。我耷拉着头，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  

李老师也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将笔递给我，并重重地扔下一句：“以后再不许说谎！”......  

此后，李老师那句训话总是在我心头回响，虽然过后老师没再提及，对我也态度和蔼，可我心里却有了些许阴影。我一见到李老师就像猫见到老鼠似的有些莫名紧张。每上她的课，我总是眼光躲躲闪闪的，生怕碰到她的目光。我尤其怕在外面单独遇到她。我在学校周围以及在学校里面行走，一般都要朝前面看好一段距离，如发现有李老师的身影就会立刻绕开。我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挺坏的事，同时又感觉有几分说不出的别扭。  

只是若干年之后，随着认知的提高，那个心里疙瘩才解开，才突然领悟到当年那件事不仅不是什么坏事，而恰恰相反，里面蕴含着善良和纯真，蕴含了一片美好的童心，与老师那具有本质意义的教诲同样珍贵。

[黄石文坛]江滩上的囧事（短篇小说）/老土

李志勇，笔名老土，美达，结业于鲁迅文学院作家班，湖北作协会员，迄今在《人民文学》副刊、《中国青年报》、《长江文艺》、《黄河文学》、《金融文坛》、《芳草》、《江河文学》、《青年作家》、《星火》、《椰城》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等300多篇，多篇被选载，获第三届中国金融文学奖，第二届全国金融文学大奖赛三等奖，鲁迅文学院文学大赛二等奖，第二届吴国伦文学奖等奖项。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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