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小菜园
二十多年前，单位分房时，我有意要了顶楼。图个敞亮、干净。十多年前，重浇了防水层。在知青农耕种植情结的驱使下，我和老伴找来砖头一围一砌，到楼下、山边陆陆续续提些土，就有了两块巴掌大的菜畦。号称楼顶小菜园。种什么不重要，有没有收成也不在乎。空闲时去拾掇拾掇，就为了增加一些活动身体的机会，增加一点养眼的绿色覆盖，美化一下环境。有时，还能顺便调节一下因各种不如意带来的不良心情。几年前，女儿一家买了一百多平米的电梯房，要我们去住。没住两天，我和老伴以故土难离为由回来了。实际上，是舍不得楼顶的小菜园，舍不得那些花草树木。退休以后，有了大把的时间伺弄，菜园的模样也越来越招人喜爱了。
春天，惊蛰的春雷，唤醒了沉睡一冬的万物。和暖的春风，一夜之间吹绿了江南大地。越冬的上海青、小油菜在和煦春阳的照耀下，撒欢拔节，举起一束束黄花。一盆观赏桃，恣意展现着粉嘟嘟的花朵。惹得辛勤的蜜蜂，上下翻飞不忍离去。撒下的萝卜籽、香菜籽，蜂拥发芽，挤满菜畦的每个角落。菜畦边上种植的几兜黄花菜，抽出嫩绿如兰草一般的长叶，地下根茎默默延伸，有条不紊地扩展着地盘。清明前后，种瓜点豆。冬瓜、丝瓜、扁豆在春雨的滋润下，挺起墨绿、淡黄的嫩叶。去年春上种下的一棵香椿苗，枝头吐着火焰一般红色的嫩芽。江南春色在楼顶一览无余啊。
今年春天，新冠疫情猖獗，封城三个多月，家常蔬菜成了奢侈品。楼顶菜园的作用和贡献立马凸显出来。我们家餐桌上绿色蔬菜几乎天天未断。上海青、小油菜、萝卜缨、香菜、莴苣，轮番上阵。间或上一盘香椿炒鸡蛋。这些不施农药化肥的纯天然蔬菜，味道原始纯真，自带清香。后来上海青、小油菜下市，没想到以前没有吃过的萝卜花成了主打，掐了又长，越掐越长，一直吃到五一节。当然，就不要指望收萝卜了。疫情期间，前后楼“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一时间，楼顶菜园竟给人以世外桃源的幻觉。繁花似锦的五月，楼顶变成小花园。长了十多年的脐橙和柑橘，白瓣黄蕊的小花开满一树，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月季亭亭玉立、朱顶红娇艳含羞。丝瓜、扁豆跃跃欲试，娇弱地伸出攀爬的小手。几只通体灰绿色，类似画眉的小雀，在花枝间跳跃鸣叫，窃窃私语。晚风中的楼顶，一片宁静，花香沁人心脾，成了闲适好去处，有事无事都要上去转转。遥看小区背后的黄荆山，真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夏天，骄阳似火。脐橙树上挂满绿色的乒乓球大的果实。黄花菜抽苔含苞待放。辣椒、丝瓜在正午的太阳下耷拉着叶片。抗伏旱的季节到了。楼顶上装有自来水管。洗衣洗菜洗碗的水都留下来，二次利用。早晚浇水，除草捉虫，汗流浃背，劳动量自然大了许多。但看着小菜园碧绿养眼，炎热、疲惫便烟消云散了。端午节前，老伴买回一把苕藤。捡肥壮的剪下，插在换季空出的地块上。恰逢小雨，苕藤又极易成活。没几天苕藤便返青，吐出鹅黄嫩绿的新芽。施以薄肥便灿烂。两个月后，靑翠的苕藤郁郁葱葱，簇簇拥拥，胀满了小菜畦。老伴说，苕尖比苕贵，不翻苕藤由她长。于是，隔三差五就掐一把苕尖，摘两个辣椒，炒一盘农家土菜。一天，突然发现一株苕藤从苕叶到苕尖，就像被剪过一样，变得光秃秃的。翻看却找不出原因。又过一天，灾情在扩大，仍没找出原因。第三天，又一株苕藤受害，仔细观察，地面上的大颗粒黑粪，暴露了窃贼的行踪。原来是一只肥大的青虫。吃饱喝足后，躲在一片叶子下睡觉。它的贪婪暴露了它自己。没二话，大刑伺候。这种青虫是蝴蝶的幼虫，具有翠绿的保护色，不易发现。老伴说，难怪前两天看见有只大花蝴蝶在这里飞，是在下子呢。金风送爽瓜果飘香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小菜园里，紫色的扁豆花，密密层层迎风怒放，边开边结豆荚。由青转红的辣椒，像灯笼一样挂在辣椒枝叶间。冬瓜藤四处蔓延，吊着长的冬瓜，压弯了架子。两个二十斤左右大冬瓜，张扬地显示着存在感。丝瓜最殷勤忠实地报偿着人们对她的照护，结瓜多，长的快。冬瓜、丝瓜吃不完，送给亲朋邻居分享，收获了赞赏，也收获了满满的喜悦和自豪。
那两株脐橙和柑橘已硕果累累，逐渐转黄的果实压垂了腰枝，随风摆动，给人们打着招呼。脐橙一般在冬至前后收摘。去年是柑橘大年。收完脐橙过称，竟有二十八斤之多。大个的脐橙一个重达六七两，剥开来，清香扑鼻，果汁丰盈，比蜜还甜。今年疫情封城期间，脐橙和柑橘成了我们补充维生素C的主要来源。就是到了朔风怒号的寒冬，菜畦里仍然不断绿色。常绿的脐橙和柑橘自不必说，大蒜和小油菜又登场献艺了。“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皑皑白雪下，新一年的希冀和梦想，在萌动，在酝酿。
楼顶小菜园，默默地装点着城市风光，美化着环境，丰富着我们的生活和菜篮子。让我们欣赏到大自然四季轮回的美景，收获了苍天的馈赠，收获了健康和快乐，享受体味着诗书耕读的诗情画意。你说，我们还怎么舍得离开她丢下她？朱光。原冶钢职工大学教师，高级工程师。祖籍贵州遵义。在黄石工作、退休、定居。喜欢读书、旅游、书法、写作。景仰匡庐“冷眼向洋看世界，热风吹雨洒江天。”的胸襟、视野、厚重、沉稳、冷静和热情。曾有散文、评论、诗歌等短篇在《郑州晚报》、《黄石日报》、《黄石晚报》、《冶钢报》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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