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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特辑回顾|从那时起,春节变成了一个假期而不再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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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起来,我都很庆幸,在我的童年,曾经有过那样的春节。

和所有人一样,在辞旧迎新、阖家团圆的日子,我也有得新衣服穿,有得更多零食吃,有得压岁钱拿,有得一群人热闹,有得一箩筐的吉祥和祝福。记得一过腊月二十三,妈妈就开始忙乎上了,打扫房间、拆洗衣被、烧制酱肉、置办年货……任务安排甚至精确到每一个半天,好确保这项繁复的工程可以在除夕的那个下午如期完工。


虽然我现在“出落”成一个闷骚(当然,你也可以说我矜持~)的摩羯女,但那时的我十足一个24小时亢奋的热血白羊。随着春节的脚步渐渐临近,我的兴奋度也不断提升,直至到春节那天到达峰值,然后在大年初二快速的一泻而尽。

在我十二三岁之前,我一直以假小子的形象示人,所以可以想象,漂亮的新衣服所带给我的兴奋和喜悦充其量不超过3天。至于各种年味美食,这么多年我始终未能证明我是一个吃货或者至少有被开发为吃货的潜质,所以也没那么在意。

那个时候,我对春节最大的期待,是各种乡土但却传统的“仪式”。每到除夕那天的下午,我和堂哥就自觉到爷爷家报道,准备开始干活。仪式第一项是贴对联,不是一副,而是十多副,我们要搞定一个大宅子的所有对联。三进三出三道门、还有n多个房间,还有土地爷的神龛、财神爷的神龛等等。


哪里有门,我们的对联就要贴到哪里去。一边贴春联,还能听到爷爷的口述家史。我现在依然清晰得记得当我第一次听到关于爷爷和太爷爷的故事时的那种奇妙感觉,你觉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与你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系。

一年中,我只有在贴对联的那一天才有机会用脚仔细地丈量那座老宅,逛遍每一个房间,扫去每一道门上的积土。斑驳的墙、吱吱呀呀的门、被踢破的门槛、青色的砖头……每一处背后都是故事。这座老宅曾经见证了这个大家族的兴衰、见证了生命的代代接续,见证了社会的激荡变革。当你把满是吉祥祝福的红色春联贴在老宅房门上时,那种家族的荣誉感真的会蒸腾窜脑,你会感激曾经在老宅中居住过的每一位先人,感谢无论岁月多么艰难,他们对家族的维护和对未来的希望从不曾放弃。

除了贴春联,除夕那天的另一件大事就是摆火炉。你没听错,就是拿煤块垒起来的,1米多高,底面直径差不多也有1米,然后逐渐收紧直到收口,整体成圆锥形。到底用多少块炭?对不起,这个还真没数过,有煤就是任性!有煤就是任性!有煤就是任性!(请允许我刷一下存在感)火炉干啥用?当然是用来点的!红火炉,象征这一年红红火火!


终于熬过一个兴奋难耐的夜晚,到大年初一,天一擦亮,我一叫准醒。先是放鞭炮,噼里啪啦1000响大地红,虽然我早就知道年兽的故事,但我一直觉得放鞭炮更像是赶早在财神、土地、灶神等各位爷那里签个到。暗语是说,新的一年,签个到,好事别把我(们家)落下了。紧接着就是点火炉,这可是项技术活,直到70多岁,爷爷都坚持自己点火炉。当通红的炉火终于吐出舌头,并映照在这位一家之主的银发上时,我总感觉新的一年这时才正式拉开帷幕。但也是这一幕,让我在多少年间每每想起,眼泪都不听使唤。

炮也放了,火炉也点了,紧接着就是上香啦。在新旧转换的时岁节点,我们虔诚祭拜,恭敬迎新、敬畏生命,感恩自然。我和堂哥一人拿着一大把小红蜡烛和一扎已经烧红的香,还有若干个莲花式样的馒头(都是自家蒸的),跟在爷爷后面,从最里院放置太奶奶和太爷爷牌位的神龛开始,到几个财神爷之位、土地爷之位依次祭拜,点燃蜡烛、上好香、放置好供奉的馒头,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默念“佑我们全家平安幸福”之类的吉语。再如何动如脱兔的我,当站在神龛面前的时候,也会安静下来,抛弃各种杂念,虔诚祭拜,真心希望自己的吉语和愿望能被所谓的“神”和“爷”听到,然后能够让它实现。

 


祭拜完毕,我们就开始享用新年第一餐啦。爸妈一般都会先盛出4个刚出锅的饺子,放在窗外,说是供奉给已经过世的亲人。虽然阴阳两隔,但我们的祝福和怀念,希望他们能够感应到。

文化这种东西是无形的没错,但它却通过各种载体充盈在我们的生活各处。正是在春节的那些看似普通琐碎的“仪式”中,让我对“忠孝礼智信”、对生命传承、时序转换、对乡土家国,有了新的理解和思考。很长一段时间,我总觉得,我与某块乡土、与某段历史、与某些人之间是有脐带相连的,这种连接不会被割断,这种连接,让我倍感踏实和真切。这应该也就是大多数人所说的“年味”吧。

只是后来,我们搬迁到了另一个遥远的城市,那个城市熟悉却又陌生,那里没有老宅,没有亲人,只有house。我不用再费力仰头几个小时去贴那么多的对联,但那一副对联贴总是贴得我蓦然落寞和寂寥。我能感觉到,生命内里的某种连接正在变得僵硬然后出现裂痕。从那时起,春节慢慢开始变成一个假期,而不再是一个节。再后来,我从小黏到大的奶奶突然过世,三年前,爷爷也撒手人寰,没有人再带我丈量老宅,没有人再跟我叨咕革命家史,也没有人再带我在新年的早晨点燃火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第一个本命年的大年初一,我在每个神龛前面都许下了同样的愿望,那就是希望爷爷奶奶能活到一百岁。可现在,堆火炉的人已不在,老宅早已残破不堪,故乡也已回不去了。好多时候,我都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但我分不清我是被这个走得太快的时代所抛弃,还是被走得太快的自己所抛弃。

美好的事情,总是如此短暂。既然不能假如时光倒流,我只希望我能永远留住关于春节的记忆,不要让我的想念和乡愁无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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