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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商女叹一人——李师师小史

这几天不知为何连看了一批古代特殊女性的传记,有以前没怎么碰过的《北里志》,还有《柳如是外传》等个人传记。我想起两年前刚刚加入素笛轩时,有轩友提出可以写一写中国青楼史,因种种原因始终没有动笔,不过能被今天的中国人津津乐道的风尘女子,定然有其独到之处值得一谈,拣选个例八卦一番或许真的能戳中某个历史痛点。

比如宋代的李师师,我们对其认识应该是始于小说名著,但将许多被历史车轮碾淘过的信息碎片,串联《李师师外传》的内容后逻辑比照后发现,曾经熟悉的这位“涉皇名妓”形象却变得更为支离模糊,她究竟是谁?真的存在过吗?我们知道的李师师真的是她自己吗?

缑岭独能徵妙曲

当然因为与之相关的真实人物颇多,不可能凭空出现这样一个记忆的黑洞,李师师的身世背景虽然没有正史登载,但民间诸多笔记小说有过详细叙述。师师籍贯不详,但可知本家姓王,父亲王寅是汴京染局匠,女孩襁褓之中丧母,父亲用豆浆悉心喂养才保住一命。稍大些父亲将其送入佛寺,僧人摩其顶,女孩止涕不哭,父亲认为和佛家有缘,便称她师师。不久王寅犯法入狱而死,师师被娼家李姥收养,自此改姓为李入妓籍。

歌姬出身的李师师,少女时代就出落得亭亭玉立。

和我们一般理解中的皮肉生涯不同,《东京梦华录》上说:“李师师本角妓也”,所谓角妓就是艺伎,具体来说是歌手兼舞女,古代统称为倡优。师师最为擅长的是声调柔和甜美的小唱,也就是不受场地限制的单人独唱——“执板慢唱曲儿”,可表演于瓦肆勾栏,也可应召士大夫家或酒楼侍宴。元祐年间师师大约二十岁,在东京汴梁已经声名鹊起,苏门四学士秦观、张耒等人吟游谢馆,多与酬唱,对师师都颇为赏识。

黄昏歌舞促琼筵

名妓与文士的交际在唐宋时期颇为普遍,师师的小唱当然首先能对上胃口的,是那些风流蕴藉的婉约派词人。落魄公子晏几道就是最著名的一位,也正是他写了那首著名的《生查子·远山眉黛长》不但眉目如画,而且身姿绰约,笑起来让人销魂,忍不住投币打赏,再看看现在许昌的那些整容小姐姐,哪个能比得上师师?

生查子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究竟本尊有多美?今天是无人知晓了,但当时人称白牡丹,确实有人请丹青妙手为其摹容写真,据说画幅“曲尽其妙”。没有人能够第一眼忽视她的天姿国色,以三影著称的词坛前辈张子野专门创造了一首《师师令》,说她“学妆皆道称时宜,粉色有、天然春意。蜀彩衣长胜未起,纵乱云垂地”,当时还是十来岁的师师,刚刚学着化妆,就显得浓淡相宜,虽然身量短小衣裙显大拖地,却如彩霞交垂,不失娇媚可爱。

毕展才情描摹花容月貌,是北宋词人的传统艺能。

重到花前有几人

另外还有之一晁补之的胞弟,自号归来子的晁冲之,据《墨庄漫录》记载,政和年间,晁冲之每次宴饮多会召请李师师和崔念月二位当红名妓作陪(侑席)。被贬外放十多年后晁冲之又到京师,此时李、崔二人早已名满天下,师师“门第尤峻”,晁感慨之余赋诗二首,将二人比作余杭苏小,叹恨道:坐客半惊随逝水,主人星散落天涯。二姝结交者皆京华显贵,而此时寥落的他,已经不能在想当年那样,隔三差五让人家来陪酒了。

阅人无数的师师显然已经步入了高层交际圈,官场中捧红她的贵人不在少数,仅名邦彦者就有两人,一是浪子宰相李邦彦,二是揆词度曲独擅京师的大晟府提举周邦彦。从文学默契而言,周显然更胜一筹,师师对其颇为钟情,一度有委身相许的意思。但邦彦出于身份考虑最终未允,师师仅仅是“与同起止”,维持一种露水鸳鸯的关系,直接娶进门太容易招致各方非议。稍后皇帝也加入进来,美成不得不时时回避,但有时躲闪不及,只能被夹在中间虐一宿。

王孙去后无芳草

甚至说他那首最著名的《少年游》——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就是邦彦藏身板壁后偷听偷看二人亲昵缱绻的真实记录。倘若真是如此,那就等于承认自己就在现场,被汴梁八卦网贴出来后必定会被徽宗追究,老周的胆子也实在大了点。当然根据《贵耳集》所言,后来徽宗再会师师时,师师唱起此曲,徽宗问何人所作,师师实情相告,徽宗确实一怒之下将邦彦罢职贬黜,师师还曾出城相送,徽宗怒解后听其解劝又将邦彦召回。

红袖添香偕君子,这样的美好对妓籍女子也只能想想而已。

清末王国维对此认为不足为信,理由是周美成此时五十有六,想必应该大概可能或许总之是没有“冶游之事”的,这实在有点天真了。既富且贵的一代风流才子,不到六十岁就太上无情这能令人信服吗?古来男子下到十八,上到八十,这一点追求上一向很执着的。不过要说君臣之间争风吃醋,确实有些不成体统,此等私亵之语当是坊间臆想发挥,所谓册封明妃的说法也同样经不住推敲,倒是民间将徽宗经常来往的金钱巷谑称为小御街不无可能。

楚宫云雨尽堪疑

其实道君皇帝平日私幸妓家并不十分隐秘(微行并不避人),所以有些野史称皇宫至师师家有暗道似乎也不合理,但小编以为肯定和平头百姓的出行有所区别,并采取了一定预防措施。只是久而久之被一些人看出端倪,但又不敢大肆张扬而已,根据《宣和遗事》记载,李师师其实已经嫁人,其夫贾奕任职右厢都巡官,受了皇帝的绿头巾万分懊恼,写下《南乡子》泄愤,还主动将丑事透露给谏官,被徽宗发觉后贬到琼州去了。

但假若我们在年龄上稍加详查,就不免心生疑窦:如果当年张子野的《师师令》,写的就是日后与徽宗缠绵纠葛的那位奇女子,那么她至少要比徽宗大整整二十岁!风流天子是有恋母情结吗?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大,那么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前后至少存在两位师师,反正李姓是随鸨母的,名字更可代代相传。利润至上的烟花界,一旦妓人年老色衰便少人光顾,以前风光时的花名积攒下的招牌效应,便会由另一位妙龄后辈所继承。

妓当一节了平生

直到今天都有人不厌其烦地考证——金人攻破汴梁之后,李师师最终究竟如何?那么到底《外传》上怎么说的?——金帅挞懒派人找了好多天没找到,孝顺的张邦昌倒是跟踪数天,最终将师师抓住送到金营。面对虎狼之敌师师毫无惧色,指着降敌的宋臣破口大骂:我以卑贱之身受皇帝宠爱,宁死不会迎合金人。你等高官显贵受国家大恩,为何不为子孙社稷打算!说完她拔下金簪直刺咽喉,结果没扎到要害,干脆折断簪子吞下而死。

国家沦亡,昔日人间天上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读完之后似乎我们除了慨叹,多少有了一丝宽慰,似乎那些后妃帝姬的悲惨命运我们可以暂时漠视,而这样一朵傲然绽放的泥淖残花,能做到大节不亏从容赴死,果然没有辜负万千仰慕者的期待!这样想多少有点道德绑架的影子,我们的肃然起敬至少一半是出于其行为本质是为徽宗殉情,但不要忘了,这里更多还是对暴虐敌酋的痛恨与蔑视,满满的家国情怀,两者交融在一起难分彼此。

名花迟暮倍黯然

但说到底这段描写就像鲁迅所说的,只是后人演绎的传奇,邓广铭为《东京梦华录注》中干脆就说“一望而知为明人妄作”。确实除了《外传》没有别的资料提到李师师的晚年结局,而这段痛快淋漓的临死感言,也像极了明代士大夫的美好想象。然而反过来说,质疑者也同样找不出令人信服理由,能彻底推翻《外传》的说法,凭恃的也仅仅是文字经验或主观感受——商女痛悼亡国恨已经难能可贵,既然被抓怎么还能抽出手来拔簪折簪而吞之?

诚然我们不能否认,如果坊间关于其与徽宗的风流佳话,确已成为社会共识,那么其舆论价值便不可否认,也就必然存在力图为其耻辱结局百般遮掩的主观动机。或许抓到她对于征服者是一种莫大的精神胜利,但这对宗室大量被掳北上的宋廷而言,能增大多少的屈辱呢?另外差点忘了一件事——当时的李师师少说也应该是年近五旬的老妇,金人即便久闻艳名,亲见本尊后也未必会有垂涎之念。

以簪刺喉未必是特定人物的现实抗争,但那个时代一定有无数高贵灵魂,拼将血肉之躯换取女性最后一丝尊严。

两宋猝变之际,痛悼国殇之词赋确不在少,其中多有闺阃之作,但似乎没有见到李师师的遗篇。想来这位歌后不善倚声填词,仅长于度曲讴吭,杯盏之间酬对不在话下,却无值得流传后世的佳制锦构。据说她有豪侠之气,有所谓“飞将军”和“红妆季布”之美誉,大概是说她重然诺,有担当,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水浒传》中才安排她作为梁山与徽宗之间的牵线人。甚至还有传说,她还拿出徽宗所赐以助军饷,结果却被佞宦梁师成贪污,她一怒之下居然雇人行刺,虽未成功却也令梁悚然敛手,如果真有如此壮举,倒也真不愧侠妓之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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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策划:彦稠;图文编辑:疏桐

图片来源:网络;微博@九宫灵

河图洛书 · 21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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