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小说《孔乙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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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读小说《孔乙己》

作者：王增锐

      《孔乙己》是鲁迅先生继《狂人日记》之后的第二篇白话小说。小说以“我”的口吻，让孔乙己在人们的笑声中出场，在人们的笑声中艰难度日，最后，又让他在人们的笑声中可怜死去。读来让人心里沉甸甸的。——如今，看到此文总是读一读，看看那个社会的知识分子，再想想自己，从而感到做为一名教育工作者的伟大与知足！

       多年来，孔乙己的形象已经深深刻入几代人的脑海。他命运多舛，生活困顿，而他却又不知道造成自己命运悲惨的社会根源。孔乙己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可怜虫，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封建教育殉葬品。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先来看看孔乙己刚出场时的形象：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子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孔乙己为什么这般模样？我们再来看一下文中的插叙：听人家背地里议论，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写得一笔好字，便替人家抄抄书，换一碗饭吃，可是他有一种坏脾气，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书籍纸张一并失踪，如是几次，叫他抄书的人也没有了。透过这两段文字，我们就可以窥见这个“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的内心世界。孔乙己虽然没有考上功名，但是在他的灵魂深处，已经打上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深刻烙印。正是在这种心态驱使下，孔乙己死要面子，不愿意委下身子认真务好营生，不愿意脱下那象征着读书人身份的长衫，尽管那长衫又脏又破。鲁迅先生的笔力功夫是高明的，就这两段文字，孔乙己这个极具代表性的封建没落文人的形象就在读者心中深深扎下了根。

       作为封建文化制度下的没落文人代表，孔乙己的言行肯定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只不过孔乙己的“不一样”已经到了令人发笑的地步。我们先来看看孔乙己刚出场时的动作：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钱。这个“排”字先生用得多么传神啊！孔乙己已经那么穷困潦倒，可他还这么自视清高，死要面子，真是让人可怜。我们再来看看人们取笑他偷东西后的神态和语言：孔乙己便涨红了脸，脸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接下来便是“君子固穷者乎”之类难懂的话。生活已经到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窘困地步，孔乙己还拿“子乎者也”来撑面子，这不是可怜虫是什么？只可惜我们的孔乙己中封建文化教育的毒太深了，整个鲁镇的人都觉得他可怜了，他还不自知，在知道了“我”读过书之后，还要将“茴香豆”的“茴”字的四种写法教给“我”。孔乙己乐于助人，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他要传授的“茴”字的四样写法有什么用呢？不去想法怎样务好营生，却要死抠这些没用的东西，这能不说是迂腐吗？

       作为一篇优秀的小说，鲁迅先生处理情节的艺术手法是高明的，尽管孔乙己不承认“窃书”是偷，他还是因为“窃书”走到了人生穷途，他一时昏了头，偷到了丁举人头上，被打断了腿。于是，孔乙己和“我”和整个鲁镇和所有读者告别的最后一面和他刚出场时形成了鲜明对比：身材高大变成了盘着着两腿，大声争辩“窃”与“偷”变成了小声地恳求“跌……跌……”，排出九文大钱变成了摸出四文大钱。这些对比的文字是一面镜子，照出了孔乙己的可怜和麻木，也照出了丁举人等的跋扈和残暴。一句话，封建教育制度坑害了孔乙己，让他清高迂腐，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孔乙己》不仅仅是一篇出色的短篇小说，还是一篇讨伐封建文化教育的千古檄文。
 

淡味茶原创文艺微刊第153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