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唯一是在厨房里剁肉的时候听到那个名字的,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胡唯一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自己耳朵的胡唯一不小心的割破了自己的左手中指,中指滴着血染红了案板。
随着奥运会的临近,放暑假的胡唯一每天都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各地火炬的传递。奥运会的火炬传递在四川宜宾传递的时候正是胡唯一的生日,25岁生日的这天,女友第一次要来家里做客。
不相信自己耳朵的胡唯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手指滴着血的他,跑到电视前只看到了那个女孩的侧影。失去右腿的女孩自信的昂着头正走向欢呼的人群,等待着缓缓驶来的大巴。
胡唯一只看到这个侧影,就知道一定是艾琳,艾琳的右腿是在5.12地震中,为了多救出几个孩子被砸断的,被砸断右腿的艾琳是一个小学的老师,一个自愿放弃县城中学教学机会的少数民族女孩。
艾琳的家乡在传说中女儿国居住地四川盐源泸沽湖畔,她却不是当地的摩梭人,她是随调动工作的父亲来这儿的,很小的时候艾琳就在泸沽湖畔看着夕阳,憧憬着自己美好的生活,想象着自由和幸福。
胡唯一认识艾琳是偶然的,他一直这样认为。偶然间结识的艾琳给他带来了必然的幸福,胡唯一始终坚信那是一段生活中最幸福的时光。
艾琳是参加工作以后,被单位交流到胡唯一工作的这所学校参加互助教学活动。胡唯一没有任何理由的结识了艾琳。一年半的时间里,胡唯一和艾琳认认真真的交流着,互补着,艾琳很喜欢沿海这座城市的风景、气味,她说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的教学模式,自己要好好的取经回家,好好的传授给家里的孩子们,让他们知道大山外面的东西很多很美。
艾琳认识胡唯一的时候21岁,毕业后参加工作不到半年,艾琳对胡唯一说自己是作为少数民族的推荐生上的大学,所以要好好的学习,好好的工作,自己知道的太少太少,要通过一辈子的努力实现自己心中理想。
艾琳是一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微黑的皮肤很健康,长长的秀发总喜欢高高的挽起盘在头顶,红润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幸福,甜甜的歌声打动着所有向往美好生活的人们。
“你可以留下来么?”
胡唯一靠在门上,看着收拾行囊的艾琳说道。
“我很想,但是我不能!”
看着胡唯一渴盼的眼神艾琳抱歉的说。
“那么,我可以和你一起走么?”
胡唯一站在阳光里,微笑着面对艾琳,难舍难分地说道。
“我很希望,但是你不能!”
拉着胡唯一的手,艾琳忧伤的说。
“为什么?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去山里的,这也一直是我上学时的夙愿,我能的!”
搂着艾琳胡唯一坚定地说。
“我知道你能,但是我不能。”
艾琳缩在胡唯一的怀抱里,眼睛里充满哀怨。
“这又是为什么?不喜欢我么?”
胡唯一抚摸着艾琳的秀发,疑惑的问道。
“喜欢,你是我第一个真正喜欢的男人,能在你的怀抱里我很幸福,但是我不能。”
艾琳低着头贴着胡唯一的胸膛说道。
“告诉我,为什么?我要知道原因!”
胡唯一紧紧的搂着怀里的艾琳,急切的问道。
“我从小就订婚了,可我一直就没喜欢过他,”艾琳把头深深的埋进胡唯一的怀里,认真地说道。
“离开他,我跟你回去!”胡唯一果断的说道。
“不可以,我们的习俗你不知道的,订了婚的女人只要男人不反悔,你这一辈子只能和他在一起,”
艾琳冷冷的双手插进胡唯一的怀里幽怨的说到。
“你也不能免俗么?你父亲可是文化局长呢?”
胡唯一不能相信艾琳所说的一切。
“他也不行,要是那样,我们家里人就永远别想抬起头来!”
艾琳无助的眼神游走在地面上,飞舞的尘埃落定在艾琳重重的行囊上。
“要不就留下来吧,能下定决心么?”
胡唯一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抖。
“我说过,我很想但是不能,我要让家里的孩子们都学会用知识帮助自己,不能让更多的人一直看着天空发愣,请原谅我,”
艾琳战栗的肩膀在胡唯一怀里抖个不停。
“你走吧,我会去找你的!”
胡唯一握着拳头坚定地说。
“不,你千万不可以,你抱紧我,我很冷,”艾琳仰起头看着刚毅的胡唯一,祈求地说道,“答应我,千万不能去,那样你会受伤的,除非……”
“除非什么?告诉我!”胡唯一紧抱着艾琳的双臂兴奋的抖动,“要是我残废了,他就不会要我了,可……”艾琳泪水浸湿了胡唯一的衣衫。
“不许胡说,我要你健健康康的来到我身边。”胡唯一舌尖堵住艾琳的双唇,热切的吻着。
“我可以把自己现在就给你!我喜欢的男人!”艾琳战栗着身子,呢喃地说道,“喜欢我就都给你!”胡唯一的手指滑过艾琳的后背,慢慢的减缓,最后停滞。
“不,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喜欢你,就的看着你幸福的伫立在阳光里,我不能伤害你!我不能!”
胡唯一摇着头说道。
“或许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的,找个和你白头偕老的好妻子,我很想留下来,但是我不能!”
艾琳背着行囊,对胡唯一挥了挥手,转身走向车站,那一天,胡唯一站立在风口 ,一直到深夜,第二天早上手脚还是凉凉的。
地震发生了多日以后,胡唯一一直不相信那是事实,他宁愿是有人制造了天下最大的谎言,也不愿意看着电视画面里那些鲜活的生命悄然而逝。
艾琳怎么样了,他无法得知,他只知道本来应该留在盐源的艾琳,主动去了川北的一所小学,那是一座全县孩子最多的小学,艾琳告诉他自己最喜欢对未来充满遐想的孩子们。
“这就是艾琳,”中指滴着血的胡唯一坚信自己的眼睛,看着远去的侧影,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胡唯一激动的嚷道。“艾琳说过,除非她,……”胡唯一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昙花么?我是胡唯一,你今天不用来了,对,以后也不要来了,我现在就去四川,对就是四川!”
胡唯一给未曾拉过手的女友打了个电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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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云水禅心
责编: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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