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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今生,我只借一晚


西去列车上,单荷望着窗外发呆。她要去西安开一个学术会议。在今年的护士节,她的一篇护理论文得到《中华护理》杂志的广泛讨论与争执。

然而,此时她的心情却被眼前这片广袤的土地吸引。在这片田野上不光是青山绿水和人欢马叫,还有一个生长在这里的人,以他独特的魅力吸引着她的心。他就是一直让她崇拜与着迷的网友艾博先生。 

艾博先生有着不同与一般人的襟怀与童心,他幽默风趣的谈吐缓解了她工作与生活的重压,这样,他们成了密不可分的好友。只要在网络上相遇就有不尽的贫与侃,其乐无穷。 

车在西行,已经到了艾博的家乡。单荷拨通了那个久藏的电话号码,她想在停车的那几分钟里看一下那个常被她用字体叫做“哥”的家伙。只是想看一下,然后再感谢他送给自己的那些轻松与开心。可是,电话那边久响不接。也许对方认为来电陌生?

于是,她再一次拨出,并把手机放在耳边,想听一下那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您好.”电话通了,是一个小女孩儿甜甜的声音。 这让单荷有点发愣:“不是艾博先生吗?”“我爸爸病了,现在就在手术室。” 始料未及。单荷张口就问:“是那家医院?”“市院,胸外科。”


手术结束了,艾博被转入监护室。那扇有着玻璃的门,把他所有的亲朋好友都隔离在外面,只有医生、护士出出进进地观察和护理。艾博先生一直在昏睡中,一切平静而又让人挂心。先生的妻子和儿女都不能确切明了这样的昏睡代表了什么,他们一直担心那些年轻的护士们,能不能真正观察出那些细微的病情变化,千万别延误病情变化啊。

 护理部主任来了,艾夫人急忙迎了过去:“有经验比较丰富的护士吗?” 主任笑了:“您放心吧,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经验比较丰富的老护士单荷,这位是艾夫人。” 两个陌生女人的双手相握,那源于陌生的信任。 在单荷翻阅病人护理记录的时候,艾夫人已经满身疲惫地带领孩子们离开了。 

夕阳照进了病房,病人的沉睡让单荷有机会观察艾博先生。那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她想象中的男人,就连他呻吟的声也不符她的想象。他现在不是她的网络兄长,她也不是那个只知道傻笑的网络妹妹。

他是她的病人,而她是他的护工。 体温、脉搏、呼吸、血压。她细心地记录下测量的数据,同时她还定时轻轻地翻动他的病躯,为他按摩受压部位。不时地向医生和护士汇报分析先生细微的变化。

弯月西沉的时候,艾博先生渐渐苏醒,他的目光似乎在寻找。房间里没有亲人的身影,只有一个白衣护士在那里书写着什么。他的喉间发出一丝呻吟,护士转过身来,停止了书写。她弯下腰轻声询问解答,略带外地口音的回答让艾博细致的看了她一眼。过大的口罩遮住了她的容颜,那双口罩上方的眼睛里写满了关切,让艾博感动。

 病房里的灯光虽然柔和,可是,习惯在黑夜里关灯的艾博仍然不习惯地看了一下壁灯。单荷去护士站准备要一块纱布,护士站却无人值班,大概值班护士去忙别的事情了。单荷就掏出自己的小手绢儿,帮先生盖在眼睛上以遮住灯光。艾博在弥漫着清香的氛围里迷迷糊糊地闭目养神。

 东方欲晓,单荷整理好两叠文字资料,一叠是“术后护理计划与措施”,另一叠是“术后康复注意事项”。前一份是给医院的,后一份是给家庭的。

病床上,艾博发出轻轻的鼾声。单荷静静地端详着,良久,她弯腰俯身在他耳边告别:“哥,您的今生,我只借一晚。”艾博瞪大的眼睛只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背影。

西行的列车上,单荷从手机里听到了艾博先生的声音“……手绢上的那支莲荷让我猜到了是你!” 单荷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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