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韵依依
文学微刊
素笔为你写邂逅 素笔为己爱停留
《河南小妹的一瓶麻油》(上)
河南小妹随着哥哥、未婚夫到东部a城打工。她做工的地方是一家早点烧饼店，每日凌晨天没亮，她就得到店里去做包子、卖烧饼。中午用两个包子充饥，下午又得去工地帮男人做下手活。她哥哥、未婚夫干的是建筑装璜类活计，白天黑夜总是一头灰一头土的。男人们的话语如同他们的活儿一般，总是赤裸裸而粗鲁。男人们的粗活多多少少也影响着河南小妹，虽然有时她也冲着恼火的事暴几声粗口，可从来没有冲着人暴粗口。繁重的体力活儿没有消磨她的细腻，她打心眼里不喜欢未婚夫身上那种终年无法消退的汗油气味。
未婚夫长得不算高大，五官端正，但言谈举止粗野一些，也就难免占据不了河南小妹的巅峰。为了哥哥的婚事，河南小妹用没有明说的换婚般的形式被未婚夫紧紧追求着。河南小妹仅仅是中学毕业，但她很聪颖、心地细腻。每天早晨匆匆赶来烧饼店买点心的一位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位男子与她未婚夫身高差不多，可每次彬彬有礼的询问、付款、取点心急急离开的肖影像拷贝一般烙在她的脑海里。来与去都好似带有一股磁场，令河南小妹感到不能理解的是，时间一长，每当这位男子来买早点，他靠近河南小妹，如果俩人目光有触碰的话，河南小妹的脸会不自觉地感到微热、微红。
买早点的男子讲得一口不很标准的普通话，明显有a城味。在河南小妹听来特好听，似乎没有她未婚夫那么土的口音，而带有自己喜欢的那种“京腔”，有着男人磁性的声音。时间长了，买早点时，俩人还能简短地聊上几句。河南小妹在内心深处有着渴望改变现状，能优雅地过上中产阶层生活的向往，因此买早点男子明显城市小知识分子作派的气质，很对河南小妹的品味。有一次闲聊时，买早点的男子告诉她，他最喜欢吃的早点就是烧饼蘸着麻油吃，那是又酥又脆又香。“烧饼蘸着麻油真有那么好吃吗?”河南小妹偷笑着反问自己。
不知不觉时间翻过了一个春秋，有一天河南小妹的妈妈从老家打来电话，说过几天要来a城看看。兄妹俩接到电话后很是高兴，一是俩人都希望母亲能在身体灵活时多出来见识见识，二是俩人也巴望着亲人团聚，离开双亲同样是一个春秋没有见面了，让妈妈来做点好吃的家乡菜那可是咱老百姓最开心滴。没过两天，河南小妹又打了电话给家里：“妈，你啥时来哟？”当妈妈问需要带啥过来时，小妹略想了一下，脆脆地说：“妈，你就带两瓶家里磨的麻油吧，俺想吃。” 其实，过去在家乡时，小妹并没有觉得麻油有多好吃，在听了那位磁性声音介绍麻油之后，小妹真的很渴望能再去品品麻油的滋味。
河南妈妈经过二三天的车旅颠簸，终于来到了a城。兄妹俩接到妈妈后，特地去了当地菜市场，第一次买了有荤有素的好几样菜。准女婿也特别献殷勤，几个人还一起破例地喝了些酒。妈妈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心痛地说：“孩子，你们在外受苦了。” 一句话令两个小伙子酒又多干了几杯。晚饭后，小妹紧挨着一个被窝里的妈妈悄悄地说：“妈，我想以后就留在a城生活”。妈妈没有吭声，看到女儿失望的神情，她叹了一口气，半晌缓缓地说：“唉，我们女人命苦，自己的主见难呀！没有结婚时，要照着点娘家兄妹；结了婚，要顾着自家的孩子，只能跟着丈夫转。就这几十年呀，你爸到哪儿，我到哪儿，累成老太婆，还没听到一个谢字”。也许贫困的丈夫不懂浪漫，也许小妹的妈妈期待高了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妈妈的话里是希望女儿照着自己的脚印走。河南小妹不让妈妈担忧很多，懂事地说：“俺懂了，女儿像妈妈，您就放心吧。” 然后翻过身去，一串眼泪不自主地掉在被头上。
第二天早晨妈妈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两瓶麻油送到女儿手里，河南小妹紧绷的脸上有了缓色，妈妈说：“你看你说的事，妈妈还是很认真地办。另外，你爸说了，你啥时结婚，他正为你准备了嫁妆钱，你想要啥就买啥！”河南小妹故意高声地说：“那俺想要个人，你能去买个人嘛？” 然后偷笑着捧着两瓶麻油跑到里屋去了。这次，在异乡品尝家乡的纯正麻油，小妹觉得分外香美，甚至还有点甜滋滋的感觉。当初，在家乡可没有觉得原来家里的麻油有如此的美味绝仑。
很快，妈妈回家了。哥哥与未婚夫也要去另一个城市c城打工去了，河南小妹也必须去c城。河南小妹有些惆怅，看得出纠结的神情，压根没有当初那种进城闯荡世界的喜悦与兴奋。再过两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她在心神不宁地等待一个人的出现。终于，在她们该走的前一天，那位喜欢吃烧饼蘸麻油的男子过来买早点了。河南小妹纳纳地说：“我明天要走了，” 一下子男子不知该说啥。河南小妹接着说：“谢谢你经常来买早点，这是俺送你的”。河南小妹的动作和语速一样的快，没等男子反应过来，她已经把一小瓶麻油揣到了男子的怀里。看的出，她不仅脸涨得通红，呼吸也变粗了。
(待续)
2015.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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