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白老婆传奇》——第四章；刘亚学/王维宪 著
作者|刘亚学/王维宪
主编|幽梦静美、红柳
诗韵依依作者风采：刘亚学，网名满仓，吉林省长春市人。系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大江文学社副社长、总监。曾写作出版两部长篇小说；两部散文专辑；一部诗歌专辑。此外，还在省内外微刊发表文学作品二百余篇首。
王维宪，吉林省松原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写作出版文史作品多部。业绩载入《中华人物辞海·当代文化卷》。已故。
第四章
嫔硬砸后软扎惹恼差官女
闯太和险遭戮幸遇内大臣
白老婆恋恋不舍地将鹄、柳、鸿、莲四个妹妹和十个护卫送出了京城，虽然她明明知道三日的京城之游并未完全尽兴，但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再说欧李园的事情也实在太多，恨不得自己也同伙伴们一起返回故土，但留宫廷小住可是她大着胆子讨得的皇上又一个旨意，她怎么出尔反尔闹个抗旨不遵呢，所以她对四个妹妹说：“妹妹们快些走吧，大姐小住几日学得几套硬功夫，马上就返回。祝你们一路平安！”说完转身奔回驿馆。
白老婆换上一身武士服装，腰挎锦囊，手提宝剑，骑着大红马，后跟两条猎狗，直奔皇城而去。虽说是京城人，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行人见了瞠目结舌，官兵见了目瞪口呆，不知出了什么事。她穿过正阳门，冲进天安门，疾驰到午门外，被守门侍卫拦住了马头，猎狗狂叫着急冲上去，被她喝住。
“什么人？”侍卫问。
“白老婆！”
“什么白老婆黑老婆的？到此何干？”
“见我师父！”
“哪个是你师父？”
“爱新觉罗·玄烨！”
“大胆！皇上的名讳是你叫的吗？”
“这算什么？师父告诉我，只要提他的名字，谁也不敢阻拦！你们竟敢阻拦我，就不怕皇上治你们罪吗？”
“得了吧，我们这些哥们长年给皇上把大门，没收我们一个做徒弟，就你这么个荒山野岭来的愣丫头，怎能给皇上当徒弟呢？赶快离开，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
“狗眼看人低，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从锦囊中取出腰牌举过头顶。
“这野女人非官非兵，怎么能有朝廷腰牌？一定是假的，弟兄们给我拿下！”
“休得无礼！还不退下！”一声断喝，理藩院尚书阿喇尼走过来。原来他乘轿上朝正好路过这里，听报是一个叫白老婆的要进皇宫被截在午门外，正与侍卫争执。他叫落轿急忙走过去，喝住了侍卫。白老婆下马走近阿喇尼。阿喇尼接着说：“这位是白差官，可是当今皇上请来的尊贵客人，也是朝廷命官，连皇上的话你们都敢不听吗？”
“不敢不敢，都怪我们不认识白差官。”
“不认识人，还不认识朝廷腰牌吗？”
“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是假的吗？你敢怀疑钦赐腰牌是假的？岂有此理！”
“不敢，不敢——”
内务府的人抬着轿子从远处跑过来，为首的说是去驿馆接白差官，没想到白差官抢先自己来了，我们急忙赶过来，结果来迟了。
阿喇尼说：“多亏本官赶到了，不然白差官就得人头落地了。别说了，请白差官进宮吧。”
白老婆随阿喇尼边走边数落侍卫头目：“说你狗眼看人低，一点儿不错，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头目不住地点头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请多多关照了。”
“我不与你们一般见识，还是好好为皇上看好大门吧！”
内务府的人随同一位老太监将白老婆安置在西六宮的咸福宫，内务府的人离去。老太监引来两位宫女，一个叫桃一个叫杏，说是皇上指令拨来专门伺候白姑娘的，又嘱咐了桃、杏几句，转身要走。
白老婆忙说：“老公公留步，本差官有话问你。”
老太监回转身来说：“请白差官吩咐。”
“今日为什么不让我像刚来那天一样同文武百官一起登入太和殿呢？”
“今日早朝是皇上与文武百官商议朝政。”
“我不也是朝廷命官吗？”
“你是地方官员，还不是朝廷大臣，上朝的可都是一、二品大员哪。”
“嗷，明白了，我的官职太小，只不过是个九品地方官，那么，皇上何时与我相见？”
“这个嘛，皇上并没有交代，本人不知。”
“好了，您可以走了。”
白老婆此时心里只装有三件事：一是跟皇上学武功，学点出奇制胜的绝招；二是务使皇上出兵清剿准噶尔部叛乱，以确保边疆安全；三是早早返回家乡，经营欧李园。宫女桃、杏随同她浏览咸福宫，从前殿到后殿，金碧辉煌的宫殿、大放异彩的陈设，走出殿门便见耸入云端的楼塔、精巧别致的轩馆、筑造精美的桥亭，都没引起她的兴致，甚至是不屑一顾。桃、杏告诉她这宫殿是贵妃的居所，空闲多年了，是当今皇上吩咐打扫干净，专给您住的。白老婆说：“皇上说我是女菩萨，让我住进这座大庙，那不成了泥菩萨了吗？”她急着见到皇上，问宫女，皇上何时能见我。回答是皇上朝政太忙，很难料召见的时间。她要求宫女带她去太和殿找皇上，宫女说皇上没吩咐过，绝对不可以贸然行事的。白老婆“妈呀”一声说：“原来是小鬼难见，阎王更难见呀！”她又问，如果到西六宮、东六宮走走，见见后妃还不行吗？宫女回答倒也可以，不过得有皇上手谕。白老婆亮出腰牌问：“这还不行吗？”宫女点头表示可以。
宫女桃、杏引白老婆先奔往翊坤宫，那是新得宠的陈穆嫔的居所。白老婆头前走，两条猎狗紧随其后。桃、杏很害怕，不敢往前迈步。白老婆说：“用不着害怕，你们都是自己人，它不会咬你们的，还会跟你友好呢。”话刚说完，两条猎狗分别去两位宫女近前撒起娇来，使桃、杏二位顿时消除了恐惧，不一会儿走进翊坤宫庭院。
桃对守门的小宫女说：“快去通禀陈穆嫔，说白差官求见。”小宫女进门通禀后，出来把客人引到宫内，还没等白老婆见礼，坐在炕边的陈穆嫔说话了：“什么差官不差官的，不就是江边来的野丫头嘛，见了本穆嫔为何不拜？”
白老婆站在地当中说：“请问穆嫔是几品官？”
“连这个都不懂呀，告诉你就是皇宫的嫔妃，这你更不懂了，用你们贱民的话说就是皇上的妾——小老婆，那一、二品大员们也比不了我们，唯独我们才能和皇上保持零距离，你个九品芝麻官行吗？”
“听你这么说，我真的不拜了。按满族的习俗侧室小妾就是奴婢，朝廷命官哪有拜奴婢的道理？”白老婆说着，一屁股坐在炕沿上，隔着八仙桌子与陈穆嫔面对面。
陈穆嫔气急败坏，一蹴茶杯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后宫主子如此讲话，你的脑袋不想要了吧？”
“呀哈，口气倒不小，胆敢自称后宫主子，你是皇后吗？不是吧？不过是居住东西偏殿的嫔妃而已！”
“别拿皇后吓唬我，皇后怎么的，见我得敬三分！”
“嘿，越说越玄了。皇后我见过，人家那可真有主子样，气质高贵，举止端庄，态度文雅，言语不凡，哪像你呀，简直就是个乡下泼妇！”
“你不说我倒忘了，皇后是见过你这个白老婆，就在你们那个破烂的三江口，你这个野丫头就凭着一身白肉，凭着伶牙俐齿，凭着狐狸精的臊性，迷住了当朝万岁。这些不都看在皇后的眼里了吗？皇上的船都走远了，你还趴在地下不起来，那有何用？还是被万岁给甩了嘛。如今你又借用进贡之机找上门来，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倒美，别指望皇上能见你！”
“好！你个泼妇，竟敢无中生有，造谣中伤，不但伤害我这个平民百姓，而且恶毒伤害当今皇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完，白老婆一声“唿哨”，两条猎狗从外边冲进来。陈穆嫔和几名宫女都吓得“哇呀”怪叫，想躲没处躲，浑身发抖，动弹不得。
白老婆哈哈大笑说：“看你那个熊样，还后宫主子呢，我的猎狗没工夫嚼你那块臊肉。今天这话就先撂到这，等我去问个究竟，回头小心我割掉你的舌头！”一挥手，“咱们走！”
走出翊坤宫，白老婆问桃、杏：“乌雅氏皇后住在什么宮？咱们去见见她。”
两位宫女害怕地说：“去不得，去不得，咱们还是回咸福宫吧。”
白老婆说：“有什么去不得的，三江口一别已经一年，我不理应去拜见拜见吗？”
两位宫女一个劲儿地摆手不敢去。白老婆一努嘴，两条猎狗会意，便分别咬着桃、杏的衣裙角往前拖。
这二人吓得直叫：“白差官，奴婢领您去就是了。”
桃、杏将白老婆领到坤宁宫门外，通禀后就听到宫内乌雅氏皇后大声说：“快请白差官进来，一年不见可把我想坏了！”
白老婆走进来伏地叩拜说：“叩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乌雅氏急忙下地俯身扶起白老婆，连忙说：“哎呦，我的白差官，可折杀本宫了，快起来快起来！”说着紧拉白老婆上炕盘腿坐在八仙桌子两边。
白老婆说：“皇后，说实话，我真的好想您呀。”
乌雅氏亲切地说：“去年一见，我就从心眼里喜欢你，你年轻、漂亮、能干、侠义，又能说会道，真是民间奇才呀，不然皇上为何命你当差官呢？可惜呀，当时由于皇上巡察来去匆匆，你我没来得及交谈，回到皇宫我就天天想，日日盼，盼望你早日上朝进贡，我们也好促膝交谈，像亲姐妹一样亲热亲热。”说着还落下几滴泪来。
说得白老婆很受感动，来时的一肚子气消了大半，说话时语气缓和了下来：“皇后娘娘可别这么说，我本一介村野小女子，无知无德，无才干无作为，干事粗鲁，言语莽撞，没想到却得到娘娘的如此关爱，小女子真有无地自容之感。更何况皇后说要与小女子像亲姐妹一样，叫我无法匹配，不敢高攀了。”
“白差官说的哪里话来，什么匹配不匹配的，本宫原也平民寒家之女，后来有幸选进宫中，又得到皇上垂爱，才有了今天。去年伴驾东巡，特别是在三江口，得识白差官，使我猛然感觉到，宫廷生活既枯燥又无味，又难以应酬，整天不是如坠五里云中，就是如坐针毡，不得安生，弄不好驱逐出境算是好结果，更可怕的是被人杀了还不知怎么死的呢。唉，天天像立在牢笼中，跟谁去说。今日你来了，咱姐妹也好唠唠真心话，也好排解姐姐的郁闷心情。”
白老婆听着这些话心生疑虑，皇后这些话是不是陈穆嫔的翻版呀，同样是指责我勾引皇上企图挤进后宫，她说得如此亲切，又很动情，是不是在用软刀子扎我呢？皇后与穆嫔一软一硬是不是采用殊途同归的做法，合伙攻击我，想致我于死地而后快？不行，还得主动出击。她说：“皇后娘娘，小女子既为您有幸步入后宫而庆幸，又为您的苦闷生活而惋惜，我真愿意成为您安全幸福的保卫者和帮您排忧解闷的亲密朋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姐妹之称尚须搁置，小女子有一事不明想问问皇后娘娘。”
“请讲当面。”
“方才小女子去翊坤宫见了新得宠的陈穆嫔，她恶毒攻击我凭着一身白肉、伶牙俐齿和狐狸精的臊性迷住了当朝万岁，并说是皇后都看在眼里的，看来这白老婆勾引皇上之说是出自皇后之口了。小女子斗胆请皇后解释清楚，我是怎样勾引皇上的？如果皇后说出了铁证，我虽然年轻，但绝不姑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小命。宝剑就在我的腰间，我会果断地结果自己的性命，请皇后明示！”
皇后听了这话吃惊不小，担心这野丫头耍起性子来连我也杀。但她毕竟是久经事故的人，马上镇静下来，笑容可掬地说：“妹妹，你不让我这样称呼你，我仍然固执地称你为妹妹，我的亲妹妹，难道你真的会相信陈穆嫔的一派胡言吗？是的，我从三江口回来，曾赞不绝口地夸奖过你，在后宫的嫔妃中、宫女中，以及其他人面前，我都不止一次地讲过，可那是我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呀！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被陈穆嫔等别有用心的人拿了去，随意编造，改头换面，变成了她挑拨是非、恶意制造混乱的武器，用心何其毒也。”说到这气得干咳了几声，接着又说下去：“陈穆嫔她是什么人，恐怕妹妹并不晓得。她是靠金钱贿赂走进皇宫宫女行列的，又靠长得像孝诚皇后骗得皇上宠幸而获封为嫔的。我真后悔当初不该让她听到我说那些话，我后悔，我真后悔呀！”说着起身跪在八仙桌旁边接着说：“妹妹，你能宽容姐姐吗？如果你不宽容姐姐，姐姐就碰死这桌子下，以示我的纯真！”说完就要碰头。
白老婆伸出双手撑住了乌雅氏的双肩，两腿也跪下来说：“皇后姐姐。”这“姐姐”二字是下意识说出来的，她自己却没意识到。她接着说：“您可千万不能寻此短见，那样小女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将成为千古罪人而被千刀万剐的。您没什么要我宽容的，而是我相信了您，相信——您的话是真的。”“真的”二字说得很微弱。
乌雅氏似乎很激动，紧紧攥住白老婆的一双手说：“有你这几句话姐姐就满足了。但我绝不让你受冤屈，我要从陈氏那给你讨回清白，你等着吧！”
“谢谢皇后。”
“你已经叫我姐姐了，我俩就是姐妹，还说什么谢呢？”
白老婆竟然不知道自己何时叫她“姐姐”了，心想也许是皇后故意这么说让我就范，又可能是我着急说走了嘴，正中她的下怀，不管怎么说，暂不与她理论，来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吧。想到这儿，她起身告辞。
乌雅氏将她送出宫门外，当白老婆刚走出庭院大门时，乌雅氏高喊一句：“妹妹，皇上很快就召见你了！”唯恐听到的人太少，说完冲着白老婆的背影，面上做出诡秘的一笑。
乌雅氏的喊话令白老婆为之一振，我住进皇宫是干什么来了，不就是借进贡之机要拜皇上为师学练武艺吗？尚未开始怎么就惹出这么多事端。皇宫里的人都怎么了？难道他们都不是人，而是妖魔鬼怪吗？生活在这个魔窟里的凡人，不是很快就白白断送小命吗？不行，我得去找康熙。
“桃、杏！”
这一声喊把二位宫女吓了一跳，急忙问白差官何事，白老婆要她俩带她去太和殿见皇上。
桃、杏告诉她没有皇上允许贸然闯宮是要被杀头的。白老婆不在乎，别说只是砍头，就是被剁成肉泥也得见那康熙。白老婆头前走，桃、杏死拉活拽也拖不住。还没到太和殿附近，就上来十几名侍卫用银枪死死横住了白老婆的各个要害部位，只要她一动就会死于枪下。白老婆真想拔剑一搏，死了也就算了。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忽听一声喊：“住手！”只见佟国纲从门内走过来。他问白老婆：“白差官，不要性急，皇上已决定今晚召见你，回咸福宫静候吧。”
“好，既然皇上能见我，我就等了，不然我就死在这里又有何妨？”白老婆说完回身去咸福宫了。
白老婆苦等康熙，心中烦躁，来到庭院踱步。虽然有花草树木，但哪有欧李树成片的郁郁葱葱，哪有大平原上的参天大树，哪有草甸子中一望无际的野花，由于高耸宫墙的阻隔，连一只小鸟都见不到，真如牢笼一般，我何苦自找苦吃陷进这牢笼呢。
桃、杏请她进宮用膳，桌案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她认为哪有我们家乡米饭、野菜香甜可口，不想吃。但她又想，怎么可以让自己的老肠老肚受委屈呢？不吃白不吃，不吃也没有人可怜你。想到此处，她便大吃特吃起来。
天黑了，桃、杏在宫中点起蜡烛，室内明如白昼。白老婆忽然来了练剑的兴致，擎宝剑就在大厅内耍了起来，桃、杏站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
忽听“皇上驾到——”一声呼喊，白老婆急忙将剑一掷，正落在墙壁挂着的剑鞘里，趴在地上接驾。
康熙戴着一脸倦意，但仍然英姿飒爽地走进宮来。
白老婆伏地高呼：“白差官迎皇上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甩去斗笠，俯身去搀扶白老婆，口中说：“起来吧，我的小乖乖。”
未完待续
-平台顾问- 寒夫，东方领军，凡夫，刘智强
-主编- 幽梦静美，平安是福
-诵读- 勇士，荆棘，岁月如歌,雨滴，依然，王梦，踏雪寻梅，波光粼粼，紫青,一元迤逦
-推广部- 总监：挺拔的云杉；部长：赵耀银，队员：飞越，赵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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