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韵依依
文学微刊
素笔为你写邂逅 素笔为己爱停留
母亲节 怀念我的婆婆
婆婆离开我已经三十七年了,可她慈眉善目的形象始终萦绕在我的脑际。
六十年前,我在读中学,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我爱人约我去南街露天剧场看电影,婆婆一家人也去看,实际上是婆婆公公要借此机会看看我。
我们俩走进剧场坐在了边远处,正对着婆婆一家人的坐处且离的很近,我俩只顾悄悄地说话儿了,根本没看电影。
所以到现在也想不起来那天晚上看的电影片名,热恋的人儿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电影演完了,他突然把我介绍给她的父亲母亲。
我特别紧张,他咬着我的耳朵说“你问他们好。”
我赶紧上前去颔首微笑:“叔叔阿姨好,叔叔我见过一面,阿姨第一次见。”
“好孩子。改天来家里玩儿。”他母亲说。
“哎,叔叔阿姨再见。”
我赶紧跑走了,在他送我回学校的路上,我嗔怪他给了我个不提防,他说你要是有准备了就不自然了。
嗯,此话也有道理。
第二次见我的婆婆是五九年农历七月初七这一天,我们订婚的日子,我俩去大营街老石家弟兄二人开的照相馆,合影了一张黑白二寸订婚照。
从照相馆出来天下着大雨,我们跑步回家。
一进家婆婆看见我淋雨了,停下正在炸油条的手,赶忙给我递来一条毛巾,老人家和蔼的笑容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今天,油条的香味仍然记忆犹新。
我结婚了,我公公买了一副牛下水招待了二十几个宾朋。
我刚满十八岁从来没尝过酒的味道,婆婆看见大伙儿互相敬酒,怕我醉了,偷偷递给我一方手帕,小声嘱咐酒喝了不要咽,吐在手帕里,我照做了。
但还是喝醉了,晕晕乎乎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婆婆叫我起来吃饭。
那时正是国家三年灾难的大饥荒年,全家人的供应粮仅仅有百分之十的白面,而婆婆每天早晨做一锅菜、面稀糊糊,第一碗婆婆就捞稠的给我,还要给我烙一个碗口大的白面饼。
婆婆烙的家常饼特别好吃,那个香味儿,那个柔嫩清脆的口感,五十九年过去了,仍然感觉就停留在我的嘴里。
在众多的弟弟妹妹面前我怎能吃得下呀,分给大家吃,每人一小块儿。
第二天早晨婆婆就把烙饼偷偷地装在我的书包里了,到了学校我才发现,等中午回家还是分给弟弟妹妹们吃了。
午饭后我和婆婆说:“妈,我们学习紧张,我还是住校吧,学校食堂的饭也挺好的。”
婆婆一脸无奈,两眼满含热泪,抚着我的胳膊“孩子,我知道你是……。”
婆婆哽咽了“那,你礼拜天回来。”
“哎,妈您放心,我礼拜天回来。”我抬手轻轻地擦去婆婆脸上泪花。
婆婆是大家闺秀,一直珍藏着两件自己心爱的旗袍,一件是黑色金丝绒镶花的,一件是藕荷色花纹皱绸面料的。
有一天婆婆拿尺子比量了一下我的肩宽和胸围,“妈,您干嘛呀?”
“不干什么,我比量比量。”
等我第二个礼拜天回家,婆婆把那件藕荷色的改成短上衣给我穿在身上。
“妈,您真是的,这多可惜啊!”
“好看,不可惜,我知道,你穿着真好看。”
婆婆满脸笑成了花,俩手把我搬过来,调过去,老人家在查看自己的做工手艺,更是在欣赏着自己的儿媳妇。
“妈,谢谢您!”我热情地送给婆婆一个拥抱。
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到了婆婆对我的真情,不是亲娘却胜似亲娘,不由自主眼眶湿润了。
有一天晚上,我爱人发脾气了。
“什么事儿呀,至于发恁大脾气?”我嘟囔着就要和婆婆一块儿休息。
“这孩子打小脾气就大,那会儿我刚过门做的第一顿米饭,我给他拿糖慢了一些,他就把碗摔了,那会儿他才六岁。”
啊,我大睁着眼看着婆婆“妈,您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不明白啊?”
“孩子,这是真的,我是他的继母。”婆婆认真平和的话语不容我质疑,老人家慈祥的面孔、善良的心地让我肃然起敬。
“妈妈!您真好!”我抱着婆婆哭了。
婆婆摩挲着我的后背,“孩子,别介,不哭了。上炕,今晚咱们一块儿睡。”说着婆婆给我递来一块毛巾。
婆婆中等身个,圆脸盘,宽眉大眼,高直的鼻子下一张棱角分明的嘴,不说话时较厚的嘴唇总是平和的闭着,有点佛像,看着她心里感觉总是那么平静、柔和、舒坦。
假期回家,婆婆总是想方设法给我做好吃的,不论饭还是菜都是她拿手的。
每每都是她看着我吃,还一个劲地问“香不?”
“香!妈做的饭我都爱吃。”
“嘿嘿嘿……”老人家开心地笑了。
文革期间我公公挨批斗,整整三个月没回家,渺无音讯。
婆婆一急得了个精神分裂病,我回去看她,就在这个时候,婆婆拿出了那件黑色金丝绒旗袍,交给了我。
“孩子,这是我一生唯一的一件心爱的衣裳,你拿着,日后做个念想。”
“妈,我们妯娌几个呢,您给我合适吗?”
“不,我知道只有你能保存下来,别人不能。”
我接过来的似乎不是一件旗袍,而是婆婆的一片深情和信任,感觉拿在手里有一种沉甸甸的温暖,到现在我一直珍藏着,挂在衣柜里。
生活中往往有好多提示性的现象,人们都解不开,等事后了才能醒悟,就晚了。
就是我婆婆下世那年的春天我请假回去看她,早上老人家早早就起来了,坐在我的枕头边,把手伸进被窝,抚摸着我的肩膀胸脯自语着。
“胖了,比结婚那会儿胖多了,胖了好,胖了身体就结实……。”
“妈,您……”我张罗着要起来。
婆婆给我掖好了被角“别起来,再睡会儿,天还早呢。”说完老人家就出院去了。
一会儿她双手端着一只黑釉的陶瓷小罐儿,笑嘻嘻地进来了,往我面前一放。
“妈,这是啥?”
“这是腌肉。”
“您拿出来干啥?”
“给你包饺子吃,吃完饺子你再走。”
“妈,留着您和我爸吃,不用给我吃。”
“不,这是专门给你留的,你爸也不知道。”老人家满脸神秘的微笑着。
饺子真香,是老人家看着我吃的。
“妈,您吃啊别看着我吃。”
“你吃,这是单给你做的。”我夹起饺子喂给她,老人家也是摇摇头。
“你吃你吃。”
“我吃撑了。”
这是我吃的婆婆亲手给我做的最后一顿饺子,也是我和婆婆相处二十一年来,老人家看着我在她眼前吃的最后一顿早餐……
妈,虽然您离开我已经三十七年了,但我仍然感觉您时刻就伴在我的身边,现在的任何一顿饭菜也比不上您做得香味儿。
今年是您的百岁诞辰,很想您!值此母亲节来临之际,我谨以此文怀念您——我的婆婆,我的妈妈,我的好母亲,愿您老在天之灵节日安乐!
作者简介:刘玉娥,网名秋枫,退休教师,爱学习,也喜欢爱学习的人,性格开朗,好奇心强。退休以后学会了网游,结识了许多朋友谈天说地不亦说乎,喜欢写作,习作散见于《1°初心》《逐梦文苑》网络平台和《马邑文学》《平鲁文艺》《大同老年》等刊物杂志。自勉:努力让自己活得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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