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为什么那样白》(外四首)
杜文辉
它是白云的白
有白云一样的翅膀、飘逸
它有白云一样的重
白云会落在水面上休栖
它会落在水边、小洲、芦苇里
低低地看水
伸起脖颈听风、听雨
它和白云一样没有家、没有居所
它是群居的
但从不扎堆 不起轰 不成一阵
互相攻击、嬉戏、打闹、追逐
它有白云一样孤独、轻、高、忧郁和
不语
看见它不要动邪念
一动
一道白光就瞬间消失
《寒河》
一只野鸭
身上一道白一道黑
是前世 也是今生
它在冰茬上热舞、冬泳
身上没有一点寒气
它搅热了自己的血 搅热了河水、河道
搅热了空气、看客一一我
的血
它搅热了云 (变得彤红) 搅起了一场雪
在河心 它慢慢竖起头颈和身子
披起蓑
像中国古代的一位士子
比如柳宗元
《今天的烟雨》
是前生的烟雨
来生的烟雨
烟雨里有炊烟、电线杆
鸡鸣狗叫、玉米草秸和干枯的苹果园
书本
也有空荡荡的街道、转弯、花、模糊的
指示牌
有声音压得很低的、冰冷的车
从两个方向
开向希望和失望
热闹和落空
烟雨是个小姑娘 小花裙
在我前 在我后
不断地用小手指点我的鼻子
教导她的爸爸一一
不要忧伤
《黑猫》
在十字路口 在风中
它正在蜕变 燃烧 脱胎 换骨
正在器官移植 变成灰烬 磷
它从神案上来
从椅子上来 膊弯上来 丝绸上来 楼梯上来
脚边来 唾沫星子里来
从“咪呜”一声的痛楚中来
它正在拆卸 烧毁 取下螺丝 重组
只留下两颗黄宝石
箭和弓
它正在换衣服
恢复王位
成为夜的主人
《大雪》
约一个虚拟的人出来散步
他的替身正在说话、做饭、争吵
正在论斤谈两 算账 谈恋爱 扯锯
发高烧或者发痒
我们没有说话 (比如天真冷，
雪真大，你胖了瘦了) 没有说到替身
只是散步 肩并着肩
(竟那么相似) 逐渐
取下帽子、口罩
眉毛挂冰
我们转了一大圈 回来
身上落满梅花
分开
又各自回去
作者简介：
杜文辉，1969年生，甘肃静宁人，业余写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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