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
饭局上 一双呈现玉质的手
在试图造访别人的旧病
如果剥离掉时光中的阴影
外面的春风大可以畅通无阻地挤进来
索要每个人内心的种子
——只是 有人会因此窒息
还有人假装视而不见。
大多人心中都有一段辜负的美
自己对内心的掩饰向来凶险
所以 当你细数命运中的渊蔽
有人回首茫然不知所措
他惊觉到一种镂空的惆怅
自始至终在黏贴碎瓷
此时很容易陷入一种虚幻的轰鸣中
他任由海水涌向深渊。
◇给一双眼睛
不可以比喻成海
那蓝色的深渊过于凶险
也不可比喻成天空
事物一旦庞大了便与已无关
一只老虎疲惫地穿过草原
它对骨胳中的欲望视而不见
——可是
它听见了牙缝里撕扯的躁音
不可对一双眼睛命名
如同不可训斥一支羞涩的骨朵
她的这样的一双眼睛
一支即将开拔的军队在寂静中等待号角
◇燕子楼
寂寞的都是易碎的。或者说
过于轻盈的都是容易折断的 比如
一只落单的燕子
仅仅从细雨中飞过就会留下暗伤。
一位内心静如止水的美人
会让整个时代不安 会有人为她疲于奔命
为她耗尽内心的幻觉。所以
美总归是需要忌惮的
她可以绝食 但不可以哭泣
因为哭泣会让更多的人心碎。
至于她居住过的楼
倒是可以留下来 包括她的诗笺
那上面的泪痕可以忽略不记
忽略不记的还有那一行行暗伤。因为
那个朝代的男人们需要这样的删除
他们更习惯于幻想
他们会在稍显自私的幻觉中
抚平一颗丑陋而又脆弱的心。
◇蝴蝶
从她的头发间飞出的一大群蝴蝶
我只记住那只黑色的——
像一滴被洇开的墨汁 在宣纸上
稍作停顿后 又倏忽而去。
它朝向南方 策动微翼——
那危险的前方是薄冰 无声的呼救
可谁能听见 隔着千里的冰凉
一只蝴蝶所能承受的
必是与眼泪无关。曾经昏暗的舞厅的
一角 疯狂的发丝缠绕伤痛
时光在那一刻爆炸。而担扰
是多余的 虚脱的身体兀自多余
抓紧的手惭惭松开
谁都无法阻挡她的脱茧而飞。
当世界因缺氧而窒息
她却打碎沉疴般的冰臼 用轻灵
的舞蹈 完成孤独的重生。
◇昨晚的闪电
是的 闪电就端坐在对面。
她是慵懒的 仿佛刚从云层中
醒来。再早的时候
有人几乎为她疯掉 还有人
因此躲进黑暗中 并佯装成失去记忆的人。
在灯光下 闪电在不停得变换色彩
她是彩色的蒙太奇
是一只猫在制造疼痛 却又
阻止疼痛——
她正以闪电的无辜把某人从阴影中拽回来。
而重回到记忆中的人
他内心的风险远甚于闪电的灼伤
他须得小心翼翼的
把一些看似无法解开的结
松开 再系上。
◇一小段的闪电
据说 那一小段线曾经拴紧了一个帝国。
有人因此被勒紧了脖子
他爱上那一小段线的同时
也爱上了一个摇晃的江山。
有时候 线条的柔软
就是雪在在融化
就是听信了一个命运的谗言之后
却无动于衷。只是
那一小段腹部上的闪电
随时会被乌云收回。他多么想成为
被鞭子抽在身上的苦行者
并拥有被这一小段闪电灼痛的经年。
◇拍外景
能扔进风里的
就让母亲的子宫把自己重活一次
能暴露在阳光下的
就撕开最后一块遮羞——
当你的丰腴、饱满让镜头痉挛
蝴蝶开始合上翅膀。
◇窗外的绿
那绿丝绸般的起伏
多像她真丝包裹下的身体
那里有山 有树林 有微风潺潺
有温泉流过酥软的双肩
窗外的绿是梦靥
是触手可及却又戛然而止的惊悸
那风是绝望的触摸
隔着窗户的绿是一种折磨
而风就轻轻的抚过吧
让她的绿在丝绸下喷薄欲出
让那高山战栗
让那窗内的眼睛疼并爱怜
◇旗袍
一尺布能否包裹住滚烫
二尺布能否安抚江山战栗
三尺布为母亲遮羞
四尺布为自己支起幔帐
母亲的乳房是否还饱胀着乳汁
谁的丰腴突然就让她垂目
那一松手就会被风吹跑的
那一眨眼就会被抢走的骨肉
一尺布让两只草莓鲜艳
二尺布让腰肢被掐断
三尺布让山河破碎
四尺布盖住两匹白马
管一 原名管强,70年代生,中共党员。江苏睢宁人,出版诗集《一粒苏北的粮食》《更衣记》《离婚室》,2012年长篇诗歌入围江苏省作家协会第七批重点扶持工程项目,2013年获江苏青年诗人奖2012年度入围奖,在《人民文学》、《诗刊》、《诗歌月刊》、《扬子江诗刊》等文学期刊发表诗歌300余首。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徐州市作协副主席,睢宁县文联副主席,睢宁县作协主席,睢宁县政协委员。
鲁西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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