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组诗）
文/徐富民
一
谁的圣手
让雪飞白
让乌鸦泼墨
让麻雀、树木、空山及
远人的疏影横斜……
此刻
宜 空心
宜 放下笔
宜 走出唐诗宋词外
宜 用双眼把这一窗山水画裱起来
二
一样的雪
一样地落下来
有的落在山顶就占山为王
有的落在梅花上就拈花一笑
有的学飞蛾扑火
有的学小鸟依人
有的成了冬麦的棉被
有的陪枯草聊天
还有的落在井水里或溪流中
瞬间化成
清澈的一部分……
更有的落在灰尘或污水里
近墨者黑
它们都是听话的孩子
跟我一样
默不作声地
顺从着
命运的安排
三
雪落在童年就是我的发小
我们村南打雪仗
村北堆雪人
不知道什么是黑
雪落在青年就是我的恋人
我们就一起闯江湖
去打探春天的消息
雪落在中年就是现在的我
一样的苍白无力
除了一点纯洁
一点落寞
我们一无所有
如果雪落在老年
我想她应该是我的母亲
白发 慈祥
有些咳嗽
脚步有些踉跄
天若有情天亦老
雪，亦然
四
今冬第一场雪
直到冬至
才落下来……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如果你不来 我会等到
九尽或明春……
我知道 你一定会
从我生命里 路过
并将我 满是灰尘的脚印
带走
美好的东西
来的 再晚
都不算迟
一场迟到的雪
让落在中年的我
看见了 那些
我还没见到的事物
正从 暮色苍茫中
向我走来
五
是夜 一场雪
下得 义无反顾
你想遇见谁 美丽的心事
想说与谁听
谁走漏了 你来的消息
以至于 整个世间
就是一座黑黑的空城
谁把你 只当作天籁
有意避开
一粒灯光 猜中了结局
躲在巨大的静谧里
对你的倾述 心不在焉
孤独的夜 一场扑空的雪
像谁的伤口 盛开
绵绵不休
六
喜欢 这天外的使者
它 捎来春的气息
捎来 我想要的白
更有 我想要的纯洁
喜欢 雪中有一场冻僵的爱情
永远泊在梦中不再苏醒
那年那月那天的雪啊 下个不停
就像无数的省略号
撒满了 两个人无言的天空
喜欢 一个少年
在雪中突然长大了
犹记得 初次离开家就下着雪
娘一直送我到村外
犹记得 临别时
娘眼含的水晶花
犹记得 一回头
娘在 二回头
娘还在 再回头
娘不在 一个雪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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