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乐山∣龙小龙：洪峰过境（组诗）

以诗歌慰藉心灵

洪峰过境（组诗）

龙小龙

  浊流

 

连日的强降雨

在大地上制造着惶惑不安

风雨交加的场景，演绎着传说中的渡劫

犀利的闪电，用长鞭

抽断了在山顶守望千年的黄果树

 

看不见的远方，也不知

那道过不去的坎是不是依然存在？

我默默地祈祷着平安

几十年来

我第一次遭遇如此巨大的洪流

 

该怎么表达

面对席卷而至的狂浪潮汛

五味杂陈的心理状态

映入眼帘的，有稻草、塑料袋和残花败柳

还有一些平素看不到的私隐

 

 险情

 

洪水离警戒水位还有一米

人们就自动自发地扛着工器具赶来了

领导说过，险情就是命令

在大灾大难面前，每个人都是抢险队员

 

为什么老张也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不是领导

是一个退休的锅炉工人

——老张不老，今年正好耄耋之年

 

现在流行发朋友圈、抖音、火山之类的平台

有人一边笑一边用手机拍视频

亮点是老张太着忙，只穿了一条大裤衩

红彤彤的，格外扎眼

 

暴雨中

 

大雨如注，洪流在不远处示威游行

吵吵闹闹，骂骂咧咧

这些被谁“洗脑”的暴徒丧失理智

甚至肆意打砸抢，破坏一方和谐的天空

 

坚持堵疏结合，一切按照预案开展

一方面将浊流引导至光明处

一方面止住溃堤

政府出动了应急救援、武装警察、公干干警

 

彼此搀扶，拉的拉，背的背，抬的抬

暴雨下不分彼此不计得失

这个时候，大地已经全民皆兵

雨过天晴时才能看清他们疲倦却刚毅的面容

 

所见

 

洪峰来临，沸腾的江河喷溅浊浪

趁浑水浩荡，有人捕鱼虾，有人捞财物

那些人胆子也太肥了

不仅仅是置个人安危于不顾

 

一个巨浪打来，岸上掀起一阵惊叫

“天哪，天哪，这简直是作死”

甚至有人快哭了

在漩涡边游动的他们，或许根本听不见

 

洪峰过境

 

一场软硬兼容的阵地战

显示了岩石的硬度，也表现了草木的怀柔

奈何不了固若金汤的护河大堤

凶猛的怪兽终于皈依大海

 

阳光是风雨后的抒情诗

挥戈出击的兄弟们整理好行装正陆续归家

可以感受到，在家里等待他们的人

曾经度日如年

 

江面渐渐恢复了平静

天空经过梳洗，亮出一派金色的鱼尾纹

一上一下，如两张相互回应的脸

笑容中，写着善良和沧桑

 

唱晚

 

溯流而上的船只

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在江面上，像一群远去的鸭子

为此，我就胡乱地猜想着

暮光的尽头，一定是花开明媚的暖春

要么就是硕果累累的秋天了

 

晚风准备就绪

完成了一项壮举的芦苇开始收缩形体

光滑的镜面没有别的内容

不经意透出了季节的兼容性

有一种呼喊遥远地传来

有点像我当年喊黄河长江号子的样子

 

灯盏

 

有时，事物的状态和目的性不明确

也无须刻意探究

有时，冷硬和寂寞只是一种表象

其间的禅机无需梵音解读

 

把鹅卵石堆叠成灯塔的那个无名氏

想必已经归隐于尘世

塔顶，太阳燃烧的火焰都接近枯萎了

还不忘为行人指点迷津

 

只要没有风

这盏灯就要站一辈子

当然，脚下的路不一定要在大地凸显

行程终在光芒深处盘旋蜿蜒

 

 

作者
简介

龙小龙，七零后，四川南充人，居乐山。当代诗人。作品见《诗刊》《星星》《诗选刊》《草原》《四川文学》《中华辞赋》《青年作家》等。著有诗集《诗意的行走》《自然的倾诉》。在全国诗歌大赛中获奖上百次。鲁迅文学院新时代诗歌高研班学员。《四川诗歌》编务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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