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的泪水(组诗)
张昌明
三鞠躬
注：火神山医院护士吴亚玲母亲在昆明去世。她忍痛面向家的方向三鞠躬，继续工作……！
一鞠躬 请原谅女儿不孝
千里之外 盔甲在身
（我不能脱下口罩 不能脱下护目镜 不能脱下防护服）
实在无法儿给娘跪下
只有三鞠躬略表寸心了
再鞠躬 请原谅女儿不周
临别时我只简单给你打了个电话
没有告诉你我要奔赴战场 我要履行使命
如今你要远行
我不能亲自拉你一把 送你一程
不能给你擦去眼角结冰的泪花
不能给你梳一梳僵硬的白发
不能给你亲手盖上你一针一线做的小棉袄了
三鞠躬 请原谅女儿愚钝 不才
我还没有学会分身术
刚刚爬上火神山
岂能轻易下来呀
祈求火神 祈求娘
赐我一支利剑吧 斩妖除魔
赐我一双翅膀吧 飞你坟旁
一座山的泪水
注：镜头下，钟南山院士接受采访，谈及李文亮医生，他热泪盈眶、数度哽咽……
你是一座山
你的眼里噙满泪水
因为你爱的深沉
你的泪水比一场春雨珍贵
春雨 浇灌饥渴的庄稼
泪水 慰籍远去的吹哨人
慰籍口罩 护目镜 防护服
慰籍贝雷帽 徽章 蔬菜和车辆
你不断擦拭的泪水里 站着英雄好汉
你一直紧咬的牙关里 藏着义薄云天
你滴下的每一颗泪珠
像特效药 像疫苗
缓缓输入散发疫情的武汉
你的声音即便嘶哑
也比一声春雷响亮
春雷催生春天
你的声音呐喊出春天里的春天
你喊的每一句话
及时扎根 发芽
喊到哪儿 哪儿就开屏
你吐的每一个字
字字是铁钉
吐到哪儿 哪儿就是北斗星
口罩捂不住肺腑之言
一场灾难来临
单薄 有缺口的口罩接连发出警报
口罩单薄 挡住外侵的尘粒
挡不住趁虚而入的细菌攻击
挡不住病从口入
单薄的口罩捂住人的嘴
捂不住急粗的呼吸和
过滤后的肺腑之言
有缺口的口罩
挡不住一场灾难的集体进犯
挡不住四面八方的呼声和求援
除非紧急改装 调拨
唯有涌动的白高歌逆行
突然而至的黑占领了高地
人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欢乐和吉祥相继失守
2020年的春天全面沦陷
春联的红不知所踪
灯笼的灯瑟立风中
封城 封城 封城
归去来兮的脚步骤停
一低再低的声音宅在家中
草木垂首 面无表情
万城空巷 收起行囊
大地沉寂 静默无声
唯有涌动的白 高歌逆行
白云驱散了乌云
白云驱散了乌云
阳光摘下口罩
母亲长舒一口气
缓缓推开紧闭的门窗
跨上晾衣绳的口罩
手搭凉棚
望白云悠悠 晴空浩荡
母亲抚摸着阳光
阳光擦拭着母亲的泪光
张昌明，山东临清人，基层公务员，山东诗歌会员。作品见《文汇报》、《大众日报》、《山东散文》、《山东诗歌》、《聊城日报》、《聊城文艺》、《鲁西诗人》等报刊及《中国诗人》微刊、《湖北文学》、《齐鲁文学》、《人民作家》等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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