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我满身的锋芒（组诗）
水香怡
叶芽记
以祈祷的姿势站立，目光积蓄养分
还好没有错过三月
芽尖在暖阳里蹬着小脚
我在树上筑巢，树下扦篱
从不重复告白的台词
看它在我的掌心咿呀学语
看它着桃红色衣裙
春风里曼舞
也目睹它在我十年的守候里枯萎
我把它装进一个瓶子，接受各种光照
每夜都有关于它的故事折射
月亮在讲，星星在讲
知了在讲，秋虫也在讲
老故事衍生新故事
我像个养蚕人，一层层剥茧、抽丝
耕牛图
乌云重重地压下来
牛为了挣脱，低头狂走
吆喝声和甩动的鞭子显得很虚弱
身后的泥土松软
六只脚相同的节奏深陷
我的目光被踏出痛感
乌鸦在柳树上聒噪
父亲和他的牛
保持默契
此时，
沉默是最好的交流
情感之外
常常把一个细节
当作宵夜，午夜咀嚼
一点点咽下，无人分享
或反复探寻一个眼神
像分析一道奥数题
有时早已找到答案
依然一遍遍求证，验算
隔夜茶早已没有了味道
昨日捧在掌心的时候
那嗅来嗅去，爱不释手的样子
被时间的轮子磨去光泽
两个套在一辆车上的马
同频行走在吆喝声里
或许能从得得的脚步
听出默契和宿命
雨，是我满身的锋芒
浓密的树荫，顶着一口黑色的大锅
——煮沸的闷雷，从喉咙里发出低吼
树梢开始狂摆
——我也亢奋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等风，捎来一个人的消息
雨点在我裸露的穴位上敲击
稳住心跳的节奏
于N城
雨是硕大的包裹
——雨是我满身的锋芒
路口
满树的花已成颓败之势
我依然坐在树下，一袭白纱裙
举着一瓣夕阳
花影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我的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枚棋子
月光是芒刺，也是铠甲
我抱紧自己做箭簇
进局，出局
作 者 简 介
水香怡，本名李秀敏，曾在《世界日报》《国际日报》《诗刊》《诗选刊》《诗潮》《北京报》《都市文学》《湛江文学》《保定日报》等发表作品，并偶有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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