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前夕，在李渔故里的兰溪夏李村，作为李渔12代裔孙李卫东的家里正热火朝天地忙着改装厨房。
夏李村在“五一”李渔戏剧小镇一期开园之后，常常有大巴载着游客进来，但大多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在这里只是听导游讲几段李渔的故事，李渔像前摆几个“剪刀手”，却无法让他们停留得更久，正是应了李渔的那句话“名乎利乎道路奔波休碌碌，来者往者溪山清静且停停”。看到这些，李卫东、黄建仙夫妇俩感到很遗憾，他们敏锐的嗅觉从中看到了无限的商机。两人一合计，便把厨房推倒重修，万事食为先，要把李渔家粽做成兰溪第一粽，第一步要把厨房盖成“李渔第一厨”。
在很多人看来，厨房毕竟是厨房，吃得着看不着，要那么光亮干嘛。可黄建仙不这么想，人除了工作之外最要紧的就是睡和吃，李渔所说的休闲，无非就是要会睡能吃。所以这厨房与卧房同样重要，非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才好。五一节“谪凡居”开张，游客闻“香”而来，尝“香”而去，就是对就餐的环境有点遗憾。看着自家狭小的院子与阴暗的厨房，黄建仙就暗下决心，节后怎么也得装修一下。
李卫东自己早年在建筑工地上干过，黄建仙就在工地上给工友们做饭。如今回到村里，两人的手艺都派上了用场。李卫东跑到隔壁诸葛村的古木料市场里，精心挑选了一些老旧木料、雕花梁栋，又买了青砖黑瓦，找了两个老伙计当帮手，就干了起来。
我坐在院子里，李卫东就在不远处铺地砖。地砖是青色方条砖，好几块钱一支，下了血本。李卫东按照李渔《闲情偶寄》里花纹的样式铺设，一块贴着一块，显得不慌不忙、一丝不苟的样子，现在除了古建，已经很少见到有人会这样去铺自家的院子了。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对未来的夏李充满了憧憬。
新建的厨房门梁都是老旧木料，比新木料还贵，又配了精致的花雕牛腿，既保留了柴火灶的传统，又增添了老建筑的韵味，这样的一个厨房挤在几幢现代洋房中间，感觉一个穿西装的脚上套了双布鞋。李卫东说，等下次赚了钱，把这“西装”也换掉。看来夏李村“新洋房马头墙”的建筑新风尚已经深入人心。
说起李渔粽，黄建仙说，自从嫁到李家，婆婆就手把手地把“李渔粽”制作法教给了她。以前只是逢年过节为家里人做，没想到有一天可以做成业态。吃粽的习俗全国都有，其源起也是大同小异，而在兰溪稍有不同，除了端午、中秋、春节之外，平时出远门也会包上几个，随身带着以作干粮。据说嘉兴粽子就是兰溪的弹棉花匠带到那边去而发展起来的。而在夏李还多了一个习俗，就是考生赴考场带着吃，因为“粽”谐音“中”，希望吃粽能助自己高中榜首。据说当年李渔就是带着他母亲包的粽子去金华考中童子试第一名的，被誉为“五经童子”，在整个金华都传为佳话。李渔是村里的第一个秀才，因而村里人就把粽子叫“李渔粽”了，也有人叫“童子粽”，村里凡有孩子参加大考，家中必做“李渔粽”。吃着热腾腾香喷喷的大肉粽，考生的自信心倍增，成绩自然也就不会差了。
黄建仙是个有心人，做什么事都很上心，在别人看来十分简单的“李渔粽”，在她这里却是一门手艺活，每一个步骤都不得半点马虎。从粽叶到食材都要选上等的。干燥的粽叶要先用井水浸泡一个晚上，使其恢复柔韧的品质，可以在主人手里任意包裹而不变其形。浸泡后的粽叶用干净的毛巾一张张擦拭干净，再用开水焯过，以消毒杀菌。同时选用糯米、鲜肉等上好的食材，以备用。糯米要先冷水浸泡3小时，此时的糯米刚刚开始发胀，在它将胀未胀之时便沥干水份，以备用。时间太短则米未发胀，包起来的粽子口感生硬，时间太长则已完成发胀，这样的粽子太软缺少韧性，吃起来没嚼劲。
完成这些，黄建仙才穿戴整齐开始进入调料、包粽的主程序。服装是她自己用青花布让裁缝做的。以前自己家做的时候随便搞块方巾往头上一扎就行了，为的是防止头发等掉进去。现在做生意当然要讲究规范，既要卫生还要好看。她不但自己穿，前来帮忙的人都得穿，黄建仙觉得这样才像正规的店，干起活来也带劲。
此时，糯米水份已沥干，黄建仙净手后，再把精盐、酱油、料酒、食用油、白糖等依序放入，慢慢用手搅拌调匀。一斤米几克盐、几克油等等，都有精准的配比，这是上辈人得出的经验，传到黄建仙的手上，已经精细完美，不得有半点误差。用手搅拌是为了用指尖感知到糯米的变化，让每一颗都能吸收到油盐酱醋的精华，慢慢渗透，在轻轻的搅拌中，让它们完成从一颗白色无味的糯米到浸透着香润气息而晶莹如玉的香米的转变。这时候，再取出切成条状并同样用调料调好浸泡后的鲜肉，或其它的馅料，就可以包粽子啦。
粽子按大小分有一叶粽、两叶粽、三叶粽等，就是根据使用的粽叶张数的多少来定。按形状分有三角粽、四角粽等。如果按馅料分，那就品种更多了，有大肉粽、大粟粽、甜粽等等，包裹时会根据馅料的不同而采用不同颜色的线或其它记号来区分。李渔说，饮食之道，脍不如肉，肉不如蔬。黄建仙为此除了祖上传的一些馅料配法，又根据当下人们的新口味自己新创了一些馅料，如佛豆粽、蛋黄粽等。黄建仙把三角小粽叫“李渔一口香”，三个不同馅串一起叫“一家亲”，五个串起来叫“五福临门”，十个串起来叫“李渔十粽曲”等等。
粽子包好后就可以开煮啦！新厨房，大灶锅，用柴火灶煮起来的“李渔粽”别有一股特有的青香。不一会，院子里的空气中便迷漫着香润的气息，经久不散。这样的时间要在煮开后持续3个小时，只听得水泡嘟嘟嘟地在锅里欢快地沸腾着，浸足了调料的糯米在水沸声中开始继续发胀、相互挤压，最后把松松垮垮的一个粽子变得严严实实。熄火后，再焖5小时，然后才出锅，自然凉，降至常温后，真空包装，这才算真正完成。游客购买后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当然，如果您有幸到夏李谪凡居，当场去吃出锅李渔粽，那就味道更香了。
想当年，李渔带着他母亲做的粽，从夏李带到了金华，又从金华带到了杭州。后来那次到杭州参加乡试，路上遇到劫匪，身上没什么银两，硬是用几个粽子蒙混过了关，算是保下一条命来。从此，李渔对于粽子，更多了一层思念家乡、思念母亲的感情，真可谓是踏遍千山万水不忘其香，尝遍千辛万苦不变其味，道遍千言万语不改其心。
2020/6/25
端午节 安康
在未来，李卫东还想建立自己的粽叶基地，在伊山下种糯米、养螃蟹，按照李渔的喜好开发出蟹黄粽、鲜笋粽等等。想当年，李渔60岁时，带着他的戏班子回到夏李探亲，让他们一个个都尝到了夏李的家乡粽，如今，李卫东夫妇也有个愿望，想把自己的粽子事业做大做强，不但让回家的游子能吃到美味的粽子，更希望让自己的粽子越过万水千山，送到天涯海角每一个乡贤的手中，让他们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感受到家的味道、妈妈粽的味道！
有意者可扫码联系李渔粽传承者本人，本文图片仅作参考，以实物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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