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 侵权必究
□ 午马未羊/ 文
明明饮料瓶子横七竖八地躺在我脚下，但是我却不能弯腰把它捡起来，唉！这赤裸裸的诱惑啊！
因为几天前，一位外地口音的小经理找到我，明确告知：“请你以后不要再捡我们这儿的瓶子了，我们这儿有专门的商场保洁负责。”还特意补充道：“他们工资不高，这个多少还能增加点收入……”
我只记得自己像做贼被抓住一样，猝不及防、羞愧、慌乱，只能满口应允！内心那个复杂啊！真是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不就是捡了几个烂瓶子吗，至于吗？何况每天在一帮条件都不差的年轻人面前，自己放下身段，屈尊降贵地蹲下去捡，那是得顶着多么大的压力啊！我曾经是多么要强，多在乎脸面的一个人啊！
可是现在……
为了避开别人视线，每一次捡拾瓶子，都是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尽量动作自然，但还是免不了有偷偷摸摸的嫌疑！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我。这一切都是自尊心在作怪啊。
我要是满头白发的老人，就好了。可现在，我在全城的拾荒人里，应该是最年轻的、也是最具违和感的一个吧？
十几天前，我去龙丰游泳馆游泳。没想到游泳馆里饮料瓶子很多，是一个随便捡的“好地方”，所以那天我的主题险些从游泳变成捡瓶子。
我一入场，就用犀利的眼神扫描锁定目标，然后急走过去，捡起来，塞手提袋里！平时我拿个不起眼的手提袋做掩护，满了迅速返回更衣室再装进大提包里，还得立即“噼里啪啦”地挤掉空气捏扁它们。
更衣室最安全，因为至少没有讨厌的摄像头，上次追过来的小经理，就是来更衣室对我说的。可后来换了老板，这里的人都没有之前友好了，至少过去没有哪个工作人员对我捡瓶子说三道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心照不宣！我也想好了对策，如果对我进行不友好的举动，我就要说出前任老板曾经答应我的一个许诺！
说起这个许诺，又好笑又好气，要不是因为捡瓶子慌慌张张，走路没看清道，也不会摔那么一跤！结结实实、五体投地的大马趴，一跤就直接摔进了医院。住院花了整整好几千，白花花的银子啊！心疼死我了……
所以，我以可能诉诸法律的口吻告知了前任老板……他很爽快地做了妥协：“以后尽管来捡瓶子，没人拦你。”
瓶子虽然不起眼，但是在废品界里比较值钱，也比较干净好打理，所以最受欢迎！我不是那些沿街翻垃圾桶的老头儿老太太们，我所去的地方，除了我之外没有哪个人对这玩意儿在意。于是我就放开了捡，铆足了劲儿地拾，一连几天把那个场所里的瓶子扫干扒拉尽，一个没留。
我四五日就去一次月明街废品收购站，一次都能卖它个四十块。
高兴了没几天，就收到了“禁捡令”。没法，第三天我不得不开始“曲线救国”，心里话：你还能天天跟着我？再说了不就是几个烂饮料瓶子吗？撑死胆大的，于是乎，我便更为小心谨慎地捡。不再用透明塑料袋，太显眼，还是我的大提包和手提袋，塞满为止，剩下的就留给那个保洁吧！
好似我要抢她的东西一样，那个刚来的保洁还暗地里盯我梢。只等她坐角落里刷手机时，才给了我可乘之机，赶紧拾。不过，我现在主要捡“脉动、尖叫”等等的瓶子，因为这几种材质厚实的饮料瓶儿，重量沉！
我感觉那女人似有所察觉，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就用各种手段甩掉她，和她玩起了什么声东击西、什么欲擒故纵、什么暗度陈仓，把“智慧”发挥到了极致。
想从她的地盘上分杯羹，真好比虎口拔牙！
不过话说回来，女人似乎对瓶子没有我那般近乎疯狂的热衷！
看来老话说得好啊，“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要不是前几天不懂得舍，也不至于人家不让我捡。
所以今后还是得有舍有得，该留点，就得给人家留点，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捡个废品，捡出了这么多的人生哲理出来！
其实谁都知道我在捡瓶子。那天一个年轻人拿着一个喝光了的大桶矿泉水瓶子，一进更衣室就看着我，还轻轻“喂”了一声，看样子像是想把瓶子递给我，我本应该乐呵呵接下，才不负人家好意，可还是装不明白地反问了一句：“咋了？”小伙子只好放进了垃圾桶。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大家虽然不说，可都知道：要不是有苦衷，谁会去捡拾废品。大伙儿若无其事，也照顾了我的自尊心！
人这辈子活着是真不容易。
午马未羊 河南林州人，爱好文学，有多篇文章刊发《芝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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