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吕永兵丨说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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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 鼠

□ 吕永兵 / 文

提及鼠，模样着实叫人生厌。尖嘴露齿、尾巴细长，尤其那对儿黑珠子似的小眼睛，黑漆漆、圆滚滚、鼓鼓登登，看上去随时都有爆出体外的可能；还有那非常刺耳的特有的叫声——吱吱、吱吱吱；就是你看到家里某个角落有几粒老鼠屎，心里也会膈应、不安。

那鼠的死相就更难看了，歪扭地半咧着嘴露着牙齿，不晓得那爆出眼睑外三分之一的小眼珠，是受惊过度还是本就对一切毫不畏惧，大都是黑漆明光地睁着。

鼠自身对外界的恐惧，好像只体现在它极速地逃窜蹦跳和吱吱的叫声中，从它那对儿没有白色眼底衬托的小黑眼珠里，似乎瞧不出对外界持有恐慌的目光。

在常见的动物中，我最讨厌的也是老鼠，对它很生怯。抓过一次鼠，因为对它有着深深的怯意，故而是在万般无奈、毫无办法的情况下，硬着头皮、颤抖着身心去抓的。尽管手里拿着家伙。

是前几天的事。下班后我在家里洗漱，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妻子打来电话:“总算接电话了，打好几个都不接，赶紧来店里抓老鼠，快点啊，我把它堵在墙角了！”妻子的声音明显有点急促和激动。

给妻子开了个十多平米专营散酒的小酒坊，当作是给她养闲，不然总是喊着要去这个工厂或那个工厂打工。

电话里同时也传来十多岁的女儿的喊声:“爸爸，老鼠真大，和咱家的小板凳那样长（她说的是小板凳的板面）。老鼠在桌子抽屉里藏着呢，吓坏我了！”

一只小蚂蚱或小甲虫，就能把女儿吓得大惊失色地跳起来，何况一只大老鼠！我心里在痛恨着这只该死的老鼠，同时也伴着些许胆怯。边穿衣服边在脑子里盘算怎样弄它，想到了粘鼠板，想到了猫，想到了铁锹也想到了铁匠那长长的钳子。

别看现在是四十多岁的人，但在提及跟老鼠“打交道”时，心里依旧对它那种令人讨厌的模样感到胆怯、甚或想吐，总想着在不必用手的情况下，怎样会把它逮住。

它是钻到桌子和墙之间的缝隙里让妻子用木板给堵住的。我拿手机灯照它，老鼠趴在缝隙里一动不动地往上看着，灯光映照着那对黑珠子小眼，更黑更亮，主要是太小且鼓的滚圆，使大热天的我不觉出了身鸡皮疙瘩。

女儿一直在店门口往里张望着，不敢进来，脸上依然存留着受惊吓的表情。不停地提醒我:“爸，可别让它跑出来了啊！”

我深吸了几口气，拿起铁钩子往缝隙里伸去。缝隙有三公分左右的宽度，由于太窄，手攥着铁钩子不很好操弄。老鼠又十分灵敏，也是自己心急胆怯的原因，使握铁钩僵硬的拳头在墙上硬生生地蹭了几下。当时看到出血了，可能因为神经绷得太紧而没感到疼。穿着凉拖鞋的双脚，已经被冷汗浸得湿滑湿滑。

缝隙倒是窄，但是有四十来公分的长度，由于空隙长，鼠在里面还是能很灵活地来回蹿跳的，实在不容易抓。

停了几分钟，再次拿起铁钩，总得抓住啊，真要让它跑了，店里没人时老鼠肯定还会再来的，久而久之，它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窝。之后鼠会把屋里所有它能毁坏的东西给你啃个遍。就单单想起它啃的那碎纸屑、碎塑料袋子，里面再掺和些许老鼠屎，心里就够膈应的。

抓，在这回用力敲打的过程中，听到吱吱几声叫，也感觉有几下打到肉肉的东西，似乎是打到了。用手机灯再照再看，老鼠依然在缝隙里来回蹿腾，看来没有打着要害处。于是让妻子拿着手机照着，我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握着铁钩，稳稳地、慢慢地移动着，待到铁钩离它很近的时候，猛地往下一按。吱——一声长而清脆的叫声，能感觉到老鼠在挣扎着。我激动地颤抖着嗓音说:“按住了，按住了。”接着不断用力，每用一下力，都会伴随着吱的一声叫。

几分钟过后，我试着慢慢松开，嘿，这家伙还真耐实，居然没有死。看似后腿伤了，两只前爪在原地不停刨着。我照准它又猛敲了几下。

 一开始那清脆连串的吱吱声，随着手中铁钩的不断敲打，渐渐地变成了附和着铁钩敲打次数的沉闷的吱吱声。敲一下，吱一声，叫声逐渐变得沉闷、微弱，直到没了声音，我再补打几下，才颤抖着手放下铁钩:“死了……”

“你怎么把它弄死在屋里了，恶心不恶心。”妻子皱着眉头。

“来吧，你来把它弄出去，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喘着粗气，走到店外面，让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下。此时才感到微微颤抖的手上蹭破的那块儿，刷刷地、火燎燎地生疼。

拖开桌子，一只后腿流血龇牙咧嘴的半大老鼠，依旧是睁着那双令人作呕的黑豆似的眼珠子，蜷缩着再不动弹……

 晚上，我是真的没吃得下饭，只是咕咚咕咚地喝了两碗水。脑子里总是反复着那只让人生厌的老鼠的样子。

老鼠，算是很灵活、在老百姓嘴里也很精透的小东西。小时候家里有了老鼠基本都是放药或是支鼠夹子，把药拌着馍块或是其他食物，老鼠吃了绝对活不了。不过常听大人们说 : 在放老鼠药、支鼠夹子时，不能大声说话，不然让它们听见后，就会绕道或是不吃；还听说打死老鼠后不能把它扔进厕所粪池里（农村以前的露天旱厕），那样它会复活。具体这种说法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对老鼠而言，没有光明大道，你看吧，只要出洞，永远都是溜墙角走。说是走，其实是跑，老鼠几乎没有有过那种闲庭信步的姿态。

十二生肖鼠在前，说世间小人的奸诈、刁钻、油滑、奸邪、诡诈，瞧吧，也是当为鼠字居多——贼眉鼠眼 、蛇头鼠眼 、贼头鼠脑 、獐头鼠目、鼠雀之辈，都离不开鼠。你看着那一堆堆老鼠给你糟蹋的东西，心里恨着、想着非逮住弄死它不可。但真去逮它、或是亲手逮住后，又嫌它膈应、恶心、怕脏了手。就好比影视剧里那些大侠们逮到一个阴险、狡诈总干坏事的小人一样，常常会说:“还不快滚，杀你这种鼠辈之人，怕脏了我的手。”

老鼠和所谓的小人就真能如此紧密相连？

应该不是，鼠和小人应该也有不同之处。不制止的话，老鼠最多能给你糟蹋掉很多东西，一般坏不了啥大事、也伤及不了人命。而世间小人，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利益处理不好的话，说轻了能毁你一生、说重了能直接要了你的性命。

我们再说人之将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错，有很多平时阴险毒辣、干尽坏事的小人，在临死之际大都能悔恨不该，会说些警示后人的肺腑之良言。能忏悔着说出这些善意的言语，说明其内心也相对变得干净而善良了，悔恨自己的一生，悔恨生前那些见不得人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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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鼠在这当头就不同了，尽管它们不会说话。老鼠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在它身上似乎找不出丁点光明磊落、展展亮亮的特征，死活都是一副猥猥琐琐、贼眉鼠眼、缩头缩脑的贼样子。就是临死，鼠也会把自己这种“鼠”样，“蜷缩”得完美无瑕。

——  The  End  ——

吕永兵      林州人，私企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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