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智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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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四十年代初期，老鲁出生在太行山里的一个小山村，从小娘就死了，不知是没娘孩儿还是其他原因，他从小就少言寡语没有其他孩子灵光。

那年建在深山沟里的县水库招临时工，要求条件很低，只要身体好、爱劳动就行。水库工作艰苦，待遇不高，人们都不愿意去。老鲁已长成了黑大汉，爹让他去，有个事干总比在家种地强。虽然他没上过学，只会马马虎虎画出自己的名字，可他年轻身强力壮，就这样他成了水库工人。

上班后没几年，老鲁结婚了，媳妇叫兰花，是水库附近村子的。两年后兰花生了一个男娃，一家人其乐融融。接着老鲁临时工也转正了，这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孩子两三岁时，不知何故兰花突然疯了，去了几家医院，也没有看好。兰花整天就在娘家附近三村五里范围游荡，夜里倒也知道回娘家。小孩没人看管，只好让姥姥喂养。

兰花娘家人对闺女的疯病一直有看法，认为是鲁家待闺女不好导致的，虽然没有什么把柄，可也一直心存芥蒂。孩子一直在姥姥家生活上学，老鲁去看他，他也象见了陌生人一样躲的远远地，很是生分。

转眼儿子初中毕业了，可他不回老鲁家去，姥姥没少跟孩子说老鲁的坏话，使他对爹心怀怨恨，即使去单位找老鲁要钱也从没有叫过一声爹，老鲁对他也就不亲不热了。

后来老鲁的父亲去世了，家里没人了，老鲁也懒得回家，就常年住在地处荒山野外的水库，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饥的光棍汉生活。

兰花疯癫了十几年后，当人们意识到最近没有见过她时，她早已失踪半年有余了。老鲁和她娘家人也没有怎么费力去找，兰花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也许她在什么地方已悄悄地死了，也许她流浪到了远方。对兰花的失踪没心没肺的老鲁也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悲哀，唉声叹气了几天后就又说又笑了。

儿子长大后就去外地打工了，和老鲁几乎就断了联系。

同事都是一个人挣钱全家花，老鲁是一个人挣钱一个人花，他从不攒钱，经济自然就很宽余。

他是集镇上的常客，做生意的都认识他，每当老鲁去集镇，商贩都喊他，都向他推荐时髦货，没带钱也可以先赊账。他信用好，别人都不怕。这样他经常寅吃卯粮。

别人劝老鲁存些钱，他说每月都发工资，死了还发丧葬费存那干啥？别人也就懒得理他了。

他像个老顽童经常买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不管有用没用，就图个新鲜。钓鱼竿子买了好几个，可谁也没见过他钓的鱼，他不说自己笨技术不行，总说鱼竿不好使。电视机黑白换彩电小的换大的，换了好几个，他说当人就得会享受。时兴摩托车不久老鲁看到别人骑着摩托车很是羡慕，他经不起卖车的鼓动就买了一辆50型摩托车。他学了好几天才勉强会骑了，可没几天他骑着摩托车就跌进了沟里，摔的少皮没毛还掉了几颗牙，他心有余悸再也不敢骑了。摩托车只好贱处理了。

他隔三差五晚上就去集镇下馆子，酒饱饭足之后就嚎着上党落子，沿着环绕水库的山路回单位，当时社会风气突然变了，很多饭店不知从哪儿一下子就冒出了许多小姐，也没人管，有时兴致来了就找个小姐折腾半夜。

老鲁五十来岁时交了桃花运，别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女人，说是陕西安康人，男人死了，出来讨口饭。她比老鲁小十来岁，模样周正。他们没办什么仪式就住到了一起，别人说老牛吃嫩草了。老鲁也口无遮拦笑哈哈地给同事卖论这女人年轻劲大床上功夫好。

老鲁待她如心肝宝贝，好吃好穿待她。同事劝他防着点儿，也许是放鹰的。老鲁不高兴，说别人嫉妒他，气的同事干瞪眼。

半个月后，女人说要回老家看看，给家里人说说情况。他花费了几百块钱给人家准备了行李和车费，送走了女人。同事幸灾乐祸说人家一走就不来了。

女人走了一个月后竟然又回来了，这下老鲁神气了，看看这不又回来了吗？别人自然没话可说。女人回来当夜，老鲁也不管断界墙不隔音和女人在床上弄的死去活来，动静很大，好像在报复谁，害得隔壁的两个同事一夜辗转反侧。

老鲁和女人过了两个月的快乐时光，女人说老鲁行，要回家取户口本和他结婚。老鲁很高兴，给了女人一千块钱，女人嫌少不高兴，说了一大堆回去需要钱的理由，老鲁又借了一千块，给了女人。

女人走后，每过一天老鲁就在墙壁上画一道道，默默数算着女人离开的天数。他经常在门口向路边张望，没事了就去集镇的汽车站转悠，渴望接住女人。

道道画了半面墙壁后，他死了心，明白女人不会来了。不过他也不急不气也不恨女人，别人取笑他，他笑呵呵地说就当搞了瓶子头（姘头）。

没了女人老鲁又开始去饭店找小姐了，一次他服用了壮阳药一直不停战，小姐生气不干了，他不行，说服务不好就退钱。小姐不退，他竟要报警，小姐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客，吓得花容失色，只好自认倒霉退了钱。

儿子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才来找老鲁。老鲁家里的老屋常年没人修缮早已坍塌了，他也没有积攒个钱，盖不起房子给儿子住。老鲁也不急也不管，好像和他没关系。儿子三十大了还娶不上媳妇，后来只好当了倒插门养老女婿生活在女方家。儿子结婚老鲁只给了千把块钱，他的钱都耍光了。

转眼间老鲁退休了，该离开单位了。可他没地方住，老家没房回不去，儿媳妇家也不去，不知道是人家不让去还是他没脸去。只好继续住在单位生活。还好单位有闲房，同事们也愿意他住在这里热闹。

老鲁在单位这一住就是十来年，到了古稀之年，小病大病自然来了，领导害怕出问题，就找他儿子让领人，儿媳妇说回来可以，但工资册必须给她。老鲁虽然不情愿可有什么办法呢？他住进了儿媳妇家。

早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的老鲁再也没过去那么自在了，没钱了他轻易不去集镇了，再说人老了腿脚也不方便了，他就整天呆在家里沉默寡言看日出日落。

老鲁在儿媳家生活了三年，就得病去世了，享年73岁。

儿子在国外打工，没有回来。父子二人无缘!

智愚 本名杨志宇。业余文学爱好者，红旗渠管理处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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