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作者 | 纪东亮（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由于工作性质的缘故有一周没有回家了，妻子也习以为常了。那天晚上大约10点多拖着疲惫的身子开车回家。上楼到家门口才想起钥匙锁在了车里，那就敲门吧。门铃响过，开门的是妻子。她穿着件洁白的连体睡衣，把门子开了个缝隙，一脸的严肃：“你找谁？”我莫名其妙既好气又好笑：“我找谁？我回家呀！”就在我执意推门准备进屋时，妻子右手推门左手推着我的胸口：“哎、哎、你这人！半夜三更你私闯民宅呀？告诉你，俺家黎明正在洗澡呢！”我终于忍不住笑了，问妻子：“你今儿是怎么了？”这时孩子也笑着说：“妈，你就让爸爸进来吧！”换上拖鞋坐在沙发上，孩子急切的告诉我：“爸爸，你看妈妈今天烫头发啦！”妻子顺势来了个90度的大转身背对着我。我连说：“不错、不错！”妻子一米六五的个头，留马尾辫二十年了，我记忆中她从来没有染烫过头发 。
我和妻子经人介绍相识于二十五年前的初冬。当时我在一基层法庭从事审判工作，妻子在省城上大二。介绍人是我单位庭长的爱人，平时我习惯叫她嫂子。和妻子第一次见面是在城里嫂子家中，那天我穿了一身平时的审判制服，也没有刻意的打扮自己。妻子那天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留着女式“学生头”，白静的脸庞显得文静而腼腆。和妻子同去的是她表姐以及她表姐的小女孩，妻子的表姐和嫂子是高中同学。在客厅，嫂子给我们相互介绍了下双方姓名，寒暄了会儿就和妻子的表姐有意回避我们到卧室里面去了。我和妻子当时都没有过多的说什么，简单的交流了下工作和学习情况。目光对视的机率很少，谁都不好意思看着对方的脸说话。过了一会儿，庭长回来了，我把话题转移到了单位工作上。庭长笑着对我说：“现在不听你汇报工作。”嫂子和妻子的表姐也都从卧室出来了，我们六七个人在客厅里有说有笑，终于打破了我们两个人的尬尴场面。在谈话中庭长说：“听林业局的人说营救了两只受伤的白天鹅，现在龙凤山公园疗伤寄养，我们去看看吧。”
庭长开着单位的警车，我们大人小孩一行七人来到了龙凤山公园。在公园里我拉着嫂子家的小男孩，妻子拉着她表姐家的小女孩。两只白天鹅一样大小都很漂亮，浑身洁白的羽毛，金黄色的腿，被圈养在同一个铁笼里疗伤。在公园我们逛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庭长、嫂子和妻子的表姐他们有意在躲避我们，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当时除了逗两个小孩子外，我和妻子没有刻意的交谈。坐车从公园回家途中在嫂子的主持下，我把单位电话号码留给了妻子，妻子把她家里电话号码留给了我。
事后有一个多月，我和妻子谁也没有联系过谁。有一天庭长问我对人家印象如何、进展怎样?我如实对庭长说，自见面之后我们没有联系过，第一印象不错！庭长抱怨我，并说作为男孩应该主动些！
那时候不象现在人人都有手机，联系便捷。我虽然有妻子家电号码，但不是节假日妻子都不在家中。那年冬天，单位警车需到省城审验。庭长对我说，一块去省城审车吧，一来和司机做个伴儿，二来去大学看看女朋友。
到省城把事情办好后打听到了妻子所在的大学。好不容易向看门的老大爷问清妻子寝室楼号，来到寝室楼前看门的老大娘不让我进去，楼梯口写着：女生寝室，男生禁入。好话说了一大堆，可就是不让进去。那就等吧！天好冷，脚和耳朵特别冷！那时我身上就两种声音，跺脚声和心跳声！我会等到妻子吗？见面会是什么状况？怎么开口？说些什么？
远处走过来六七个女生，我一眼就认出了妻子，人群中她个子最高，还是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件红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手里拿着几本书。妻子走到我面前，一脸的惊喜和羞涩：“嘿！你咋来了！”周边的五六个女生都哈哈大笑！我简单向妻子说明了来省城的原委和见她的艰辛。妻子当时很感动，愧歉地说:“只告诉了你家里的电话，忘记了告诉你寝室楼传达室的电话，让你在大院站等了这么长时间。”
和妻子一同上到6楼她们的寝室，妻子的同学都围着我们两个人，逗我们、给我们开玩笑，尽说些我们都羞于出口的话......
走时妻子一直把我送到校门口我单位的警车旁。此次和妻子见面最大的收获就是，妻子和我约定日后用书信联系，把具体收信地址告诉了我，还承诺给我说下次她回家时去单位看我。
事后有一周多的时间，我收到了妻子从省城给我寄来的第一封信。信中妻子谈了对我的最初印象，她说我给她留下的印像是诚实、善良、稳重、有正义感，特别是我到省城大学看她，令她非常感动。还安慰我要好好工作。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在单位接到妻子的电话，她告诉我从省城已经回到家过星期天了，明天计划到单位来看我。那天晚上，我在单位宿舍里内心从未有过的喜悦和兴奋！因为当时单位办公条件较差，除庭长之外我们所有干警都是宿办一体化，就一间房子。平时相对懒散的我，那天晚上对自己的宿舍进行了彻底的整理，从床铺到桌椅、沙发、书籍、洗漱用具收拾整理了个遍。
第二天上午9点多，单位院子里传来摩托车声音，红衣少女摘下头盔稳步向我走来！我当时惊呆了，第一次感觉妻子漂亮、潇洒！更惊奇的是她还会骑摩托车、这么远的路程她怎么骑摩托车来了！在同事们羡慕的眼神下我把妻子迎进宿舍。那天我们谈了很久很久，谈工作、谈学习、谈家庭、谈生活、谈未来！妻子送给我一支精致的钢笔还有十几张粘好邮票写好邮寄地址的信封！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妻子就两地相隔开始了鸿雁传书式的恋爱！每逢节假日妻子从省城回家我们都要见面，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大多都是妻子到单位来看我。几乎每次见面妻子都送我东西，钢笔字帖、收音机、法律书籍、袜子等等。我和妻子在恋爱期间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拥抱亲吻！平淡而又清澈的犹如一杯茶水！有的只是彼此之间在内心深处对对方浓浓的思念和牵惦！妻子像一本厚重的百科书，从相识到结婚我整整读了两年！
由于我幼年丧父，又是家里的小儿，在农村也成了所谓的“大龄青年”，所以母亲对我的婚事格外担忧。每次回家母亲都是同一话题，“和你同岁的某某娶媳妇了”“比你小几岁的某某家生孩子了”。爷爷、姥姥、姑姑等关心我的亲人和我见面也是这个话题，“不小了啊！”“该娶媳妇了啊！”是啊！母亲说的没错，她们说的都没错。在农村我的同学中，据我所知没有结婚的已寥寥无几！
和妻子相识之后第二年的国庆节，妻子从省城回家度假。我和妻子第一次谈到了“结婚”！把家人的忧虑、我的处境和想法与妻子进行了沟通。妻子听后很震惊也没有对我做任何承诺！在她返校时对我说：“让我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吧，元旦回来时给你答复。”
国庆至元旦，我和妻子互通信有十余封！除寄托相思和牵挂之意就是谈结婚了。记得在结婚之前和妻子的最后一封信是这样写的：家愿难违，我结婚之意已决，时定春节前夕，最好与你！婚梦圆否？望你慎虑！3天后我收到了妻子的回信，大至意思是：“来信收悉，理解你的处境，内心矛盾且复杂，看来婚梦学梦只选其一了，爱就意味着付出和牺牲，愿与你携手圆婚梦！元旦见面祥谈。”现在回想我当时信中言语强势，根本没有考虑妻子内心的感受。和妻子复信言语相比显得多么狭隘和自私！
二十四年前的元旦，妻子打电话告诉我她从省城回来了，让我到她家中。特意嘱咐让我给她的父亲带一条香烟。我从单位骑着摩托车来到了三十多里之外的妻子家中。妻子全家热情地招待了我，岳母对我格外热情！午饭之后，我和妻子来到她的“闺房”。还未开口说话，妻子两行泪水顺着清秀的脸庞簌簌而下，她告诉我昨晚说服了父母，和父母谈妥了，为了成全我，春节之前我们可以结婚了！妻子流的是委屈的泪水！艰辛的泪水！
第二天上午妻子独自一人来到我的单位，按照我们的约定今天去登记结婚。在单位我的宿舍妻子向我提出了一个唯一的要求并希望我能够遵守。妻子提出：我们结婚后，在她大学未毕业之前我们不能要孩子。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妻子。那天我们在小镇一家照相馆花3块钱照了两张2寸彩色结婚照片，下午花了9块钱付了结婚证工本费，在登记员的指导下双方按下了红红的指印！就这样我花了12元钱，她便成了我的妻子！
送妻子返校途中，在汽车站妻子一再嘱咐我要少抽烟、少喝酒，好好工作，星期天就回家看看双方父母。还说：就是结婚了也要像以前一样经常给她写信！我内心当时百感交集，很少说话，就是点头“嗯、知道了”。我承诺给妻子说：等你寒假回来我按地方风俗敲锣打鼓、开最好的婚车去娶你！妻子开心的笑了笑。
婚后我和妻子聚少离多、相隔两地各自工作、学习。妻子一直留着女式“学生头”，第四年我们有了可爱的孩子！那年我27岁妻子26岁！妻子做妈妈后嫌“学生头”孩子气，征求我的意见留什么发型。我说：你个子高，我看别人留马尾辫不错，你也留马尾辫吧！就这样“马尾辫”一留就是二十年！
如今妻子的发型变了！但妻子爱我的心丝毫没有改变！
这就是我花十二块钱娶回家的妻子，平常人家、平淡生活中平凡的妻子！
—— The End ——
纪东亮 芝兰园签约作者
网名黎明。70后，林州市横水镇人， 安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安阳市摄影家协会会员、林州市摄影家协会副秘书长。工作之余喜欢摄影、写作。在《检察与审判》《安阳日报》《红旗渠》《芝兰园》等报刊、网络媒体发表有散文《情缘》《清明时节忆奶奶》《感谢您，亲爱的党》等文章。
©
©原创作品 授权发布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