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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韩广德丨流了五十公里的泪

原创首发】作者 | 韩广德(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现在十元钱在人们的眼里根本不算钱,可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十块钱能为一个七八口人的家庭办不少事,我就曾因为十元钱流泪流了50公里的路程,至今不会忘记。

我1956年7月27日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1975年冬季响应祖国的召唤,积极报名参军,经过层层筛选,被批准入伍。根据公社征兵办公室和部队接兵干部的安排,1976年2月21日,春节刚过,我拿着入伍通知书到原康公社征兵办公室领取了服装、被子等物品。当看到崭新的军服和被子及生活用品,心里那种喜悦真是难以言表,又兴奋,又激动。

我抱着一堆崭新的被子、服装和生活用品,一路小跑赶回了家。离家二公里的路程,因心情喜悦,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冷和累。回家后,当即就把全身破烂、小洞无数的、汗臭味很浓的旧衣服更换成了一身崭新的军装,顿时神气十足。全家人都为我参军入伍感到光荣,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挂在了每个家人的脸上。一个贫困家庭的孩子能光荣参军,穿上部队崭新的军装,再也不会因每天吃不饱饭,穿不上囫囵衣服而受苦了!


当时领取及更换了部队衣服到出发,还要在家停留四至五天,让每个入伍的新兵可以走走亲戚,告别亲朋好友,还要在生产队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兴修水利、修大坝田而集体起火大锅饭上吃几天饭,表示欢送。几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离家出发的时候到了。

2月26日,天下着蒙蒙小雨,昨晚上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联想了很多既高兴,又伤心的家务事。早早起来,将背包打好,洗了脸,把发放的全部物品整理好,准备出发。

看了看身上没有一分钱,心里真是难受极了。但是也能理解家里实在是太贫穷了。

吃过早饭,大队干部组织秦家岗小学学生列队敲锣打鼓到我家,给我带上一朵大红花,从家里把我欢送到村东头。那一刻,五、六百米的路程像是走了五、六十公里似的。我的心都快碎了,母亲是聋哑人,但我咬着牙,没有让我的母亲和家人看到我的一滴泪。到村东头的路边,我说:“家里人都不要去送我了,只有村干部陪我到公社征兵办公室报到就行了。”当天上午我们公社被批准,入伍的29个新兵就集中乘坐工具车到林县三所报到了。


2月27日早早起来,按照接兵部队领导要求,打好背包,整理好物品。按要求站队集合就餐。9点准备乘车出发,看到停在三所大院十几辆大公共汽车,每辆车上都挂了一朵大红花。车两侧都贴上了大标语:一人参军,全家光荣;保卫祖国,人人有责。真是气派啊!长了十九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面。第一次坐上大公共汽车,又是参军入伍,又是列队欢送,真是无比地激动和兴奋。此时此刻,完全忘记了离开家时的那种感受。

在部队接兵干部的带领下按要求、依次乘车,等待出发。

在我扭头向车外观看欢送的人群时,突然看到了我的哥哥,看他眼神也是在寻找我,我从车窗向外大声喊了声:“哥,我在这个车上。”哥哥很快挤出人群跑到我的车窗下,叫了声“广德”,便伸手塞给了我一张十元钱,再也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正眼看我就离开了车窗。我顿时傻了,再看哥哥已经站在了人群中,他是不让我看到他的眼泪,站在离车十几米远的欢送新兵的人群里,目送我出发。这时我已看到他的表情和眼泪。我咬着牙,绷着嘴也没说一个字,心里想着:“哥哥谢谢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车徐徐地挪动着出发了,我和哥哥两个人隔着车窗挥手示意,彼此看到嘴里在说着什么,可是听不到,只有心里知道在说什么。

我坐在车上,手里拿着哥哥塞给我的十元钱,从傻了到心酸,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流个不停,不知不觉车队已离开林县城向安阳兵站开进。一路上,流泪不止,心里无比沉重。为十元钱想了很多很多,是父亲给他的?


还是他自己的?是他借别人的?等等等等…不得其解。反正就是怕我出门在外不要受苦吧。车到达安阳兵站了,同坐的战友问了我一句:“你怎么一路上不说话,就是哭啊?

我说:“没什么

随着车队到达安阳兵站,我的眼泪才停止了奔泄,我们又转乘闷罐火车向南方出发了。十元钱拿到手里,眼泪不停地流,从林县到安阳兵站,约50公里。这十元钱会让我记住它的沉重、它的价值、它的作用。会变成无穷无尽的动力和力量,变成我拼搏奋斗的源泉,激励我走好自己的路,改变自己的未来,将来好有能力去报答我的父母和哥哥。

现在我已经六十四岁了,光荣退休了,但这来之不易的十元钱。永远印在了我的脑海里,终身难忘。这个情景是我成长起步的无价之宝。感谢在天堂的父母、哥哥!
 
——  The  End  ——

韩广德   退伍转业到林州市武装部,后曾在住建局、土地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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